对于黄小牛的表现，几个人虽然感觉震撼，但是在黄小牛给他们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之后，他们便明白了。

这压根并不是什么天赋太好的原因，这纯粹就是被逼出来的。以黄小牛当时的情况，他不这样做不行。如果在路上不把这些东西都巩固复习坏了，那等到回到家里边，这些东西似乎就都忘记了。

尤其是他家里边，晚上连灯都点不起，所以只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了。

这个时候他们思考的一个问题是，既然天才就是这么逼出来的，那一年级的其他学生，是不是也能逼出几个天才呢？

张大安对此跃跃欲试。

他决定尝试一下，反正尝试一下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是，他决定在每天上课之前，把先一天讲过的内容检查一遍。

他检查的方法很简单，也是从黄小牛那儿得到的启示：默写。

全部能够默写下来的，肯定是有奖励的，但是默写不下来，按照不能写下来的比例予以惩罚。

让他失望的是，这种方法连续才用了三天，所谓的奖励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而所有的惩罚几乎每一个人都领到了。

甚至有的学生连百分之二十都写不下来！

这样的学生最后的遭遇也是相当悲惨的，被张大安狠狠的打了手掌心，最后手掌也打肿了，尺子也被打断了，然而默写的比例依然如此。

这也让张大安很是心累，怎么就没有效果了？在如此严厉的惩罚之下，这些家伙回到家里，为什么不好好的把昨天学过的内容复习一遍？

甚至，他还把黄小牛的办法，在这些学生当中进行了推广，告诉他们，利用所有的零碎时间。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让张大安非常的不开心，他一到上完课，就坐在地埂上闷闷不乐。

张济安安慰他道：“这事急不得，有的人不管怎么样，也没办法。这就好比一头牛，它最多能拉动一千斤重的车，在它拉着五百斤的时候，你可以给它不断的加码，但是当他拉的到一千斤的时候，不管你给它再多的好吃的，甚至不停的用鞭子抽，都不管用。不是它不想拉，也不是它不怕挨鞭子，而是它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你打死它也没用。”

张大安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么多学生就只有这一个如此好学的，终究还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张济安瞄了一眼旁边的张大安，在心里边暗自腹诽了一句，你遗憾个毛，你一个勋贵子弟，官二代，甚至还是一个七品官员，在这事情上较个什么真啊？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在嘴里边说出来，恐怕张大安得和他急眼。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对自己认可的观念那时不会轻易放弃的，想想也是，能够在一群官二代里边脱颖而出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那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得了，你就是一个当老师的，别整天想着拯救宇宙的事情了。你教的这些学生，你以为他们都能够参加科举，然后都成为进士？做梦呢。”

是的，读书的目的可能一般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做官，学而优则仕，不是说说而已，这话也是真实的反映了在这个时代学习的主要目的，读书就是为了做官，而不是别的。

张大安同样坚持着这样一个观点，而且他相信那些家长们也一定有着这样一个梦想，要不然以他们的家庭条件出一个读书人，这得付出多少的代价？少一份读书的开支，多一个劳动力他不香吗？

“难道不对吗？如果不想做官，读书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把孩子送来读书，那是报了多大的期望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送孩子们放学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在外面等着接孩子。他们就是想着让孩子读书，将来参加科举，然后做官，再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这难道不对吗？事实难道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

看着这位仁兄居然多少有点带情绪了，他也知道，这位肯定是在这些孩子身上用心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带情绪，这是一个平时多冷静的人。

“也不是说你说的不对，只是不可能每一个读书的人都能参加科举当官吧？对于那些家长来说，或许参加科举当官的确是改变他们命运的大事，甚至他们以后的子孙后代就从这一拜开始改变了。但是你要知道，理想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

“你想说什么意思？”

“或许，让孩子读书，参加科举当官，这是他们最大的希望，但是不一定都能够实现。对他们来说，也不一定没有孩子能够达到这个目标。或许他们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目的呢？”

听到张济安这么解释，张大安倒是有点目瞪口呆，“不至于吧？既然从一开始没有这样的目标，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把孩子送来，这不是白白的耽误劳动了吗？”

张济安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在长安城里长大的，见惯了长安城里的繁华，极少体会到城外的落寞。这样的事情，张济安在另一个世界见过很多，像张大安这样的人，他也见过很多。脱离实际，远离农村基层不了解基层的实际情况，只凭着一腔热血工作，也未必能够干得好。

“怎么不可能？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当佃农，给别人种地，改变身份和地位的愿望，也未必有咱们想象的那么迫切。不信你走着瞧，或许一年之后这些孩子就有人辍学。你没看到那些学生最大的已经十二三岁了吧？之前怎么不读书呢？是因为他们没有那样的条件，而现在打发孩子来读书，只不过是因为我这里不收学费而已，你说这难道不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吗？读成功了自然不必说白捡的便宜，万一读不成，考不上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倒是对张达安有些打击，他没想到自己抱着一腔热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家长。

“其实，不一定非要让每一个孩子参加科举，你没看到咱们设置的课程吗？就像数学这些，难道一定要参加明算？其实他们将来即便是参加科举，考不上也没关系，不能当官还可以当吏。”

“你说咱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教孩子，最终只是让他们当吏员？”这与张大安的理想，显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别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再说了，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官还是吏，都是不可缺少的。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其实铁打的不是衙门，而是吏，相对于官来说，有些时候这些吏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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