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是月神的宫殿,天宫则是天庭所在。我们武者的泽气便是月宫赋予,而传说中的玄妙之力便来自天宫。不过天宫肯定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天庭。”】
沈以乐很喜欢坐在高处观看月亮。武当山的月亮不同于自己的故乡,这里很高,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两个月亮,其中一个高大,将光辉弥漫进浓雾,整座山都被笼罩在氤氲柔白中;另一个忽远忽近,就像一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帆船,自由自在地飘荡,惹人怜爱。
赏月能让她心旷神怡,但今天却没有这个效果。
因为明天早上,她就得迎战一个人——陈简。
武林大会进行了半个月,南北半区内的比武接近尾声,出线局势逐渐明朗。
北区,稚泣以一场为败暂居榜首,后面紧跟着狄禅宗、武当和慎言宫的弟子;南区,陈简、沈以乐二人并列第一,其他人紧随其后。
明天他们将进行首轮交手,届时,便能知道南区第一出线资格花落谁家。
第一出线则对上北区的第二名,那人是狄禅宗的弟子,倘若第二出线,就得对上稚泣了……
无论是陈简还是稚泣,沈以乐都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对手。
稚泣的强大源于他的聪明才智。比武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一旦到了精疲力竭的阶段,武者很少能理性做出判断,全靠经验和直觉进行搏斗。但纵观稚泣的多场比武,他总能用最巧妙的方法击败对手,那种果敢和机敏,就连沈以乐的师傅都赞叹有加。
沈以乐尝试学习过稚泣,可思考能力并不能一蹴而就,每当她企图思考最佳应对方式,身体便会慢上半拍,反而给对手机会,她已经因此吃了很多次亏,只不过对手和她有明显的实力差距,才让她连胜不断。
不过明天面对陈简,她不敢这么做。
陈简的强大更让她忧愁。
稚泣是脑子好使,但只要力量胜过他,纵使他想出千方百计也无济于事。可陈简不同,那个恭莲队的男人在泽气上完全碾压她了。
“陈简……”
沈以乐念叨着这个名词,仿佛这么一来,自己也能和他一样强大。
“陈简?”
她探长脖子,发现山坡下的身影很像他。
现在都这么晚了,他在外面闲逛什么?
她站起身,犹豫不决地朝陈简的方向走去。
陈简看上去在毫无目标地漫步,他右手拿着从集市上买来的糖葫芦串,一路走走停停,像是个外出郊游的孩童。
他的身份居然做出这番举动,沈以乐哑然失笑。
她偷偷摸摸与陈简保持一定距离,想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只见陈简蹲下身,空出的左手在杂草里翻腾了片刻,然后又失望地摇摇头,起身继续向前走。
“咳。”沈以乐觉得一直跟踪别人着实猥琐,于是清了清嗓子。
陈简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脑袋。
咳嗽的人背对月亮,陈简只能依稀看清那人的轮廓,她头发散开,像是女性。陈简在武当认识的女性只有寥寥三人——希阙娴、希阙仪和沈以乐,前两者肯定不会在大半夜出门闲逛。
“……沈以乐?”
“是我。”她走到陈简面前,“这么晚了,你还在外头啊?”
“你不也一样。”
“我们聊聊?”
“边走边说吧。”
沈以乐迈开步子,和陈简肩并肩在林中走着。按年纪来说,她比陈简大两岁,可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小妹妹,不知不觉就产生对陈简的钦佩之情。
从有记忆起,她一直是武当的掌上明珠,无论是师姐师兄还是师弟师妹,都因她天赋异禀而敬畏她,她也始终沉浸在这种环境里,直到这些年她看了几回武林大会,见识到来自五湖四海的高手,她才认清现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只不过是略有才华的武者罢了。
现实的残酷和幻想的温柔乡让她的心沉入谷底,此刻看到陈简,她居然感觉像找到了慰藉。这个男人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无论何时都冷冷淡淡,她不期待他能回应自己多少事情,只想把内心的不安和杂乱一吐为快。
她跟着走了几步,说道:“明天就是我们俩的比武了。”
“是啊,”陈简说道,“没想到我们的场次排到这么后面。”
“你有把握吗?”
陈简笑了笑:“这可不像和对手说的事。”
“我……我感觉自己赢不了你。”沈以乐犹豫再三后说道,“你很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可能吧。”陈简想到古道翡心的事,脑袋有些发胀。
“不过,我明天会试着打败你。”她抬起头,立下了宣言。
“我很期待——我们还是别说比武的事了,太扫兴。”
“那你想说什么?”
“这么晚,你在外面干什么?”
“这又得说回比武了,”沈以乐浅笑道,“因为想到明天的比武睡不着,这才出来赏月。你呢?你应该不会为这种事担忧吧。”
陈简想了想,说道:“有这部分的原因。”
“真的?”
“当然,你和我的胜场并列第一,我怎么会轻敌呢?”
沈以乐狐疑地看着陈简,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安心。
可看来看去,没法从他那种脸中读出任何东西,月光倒影在他的双眸闪烁,他的眼神是那么空,好像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另一部分的原因呢?”她继续问道。
“为何天上会有两个月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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