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柳顾裳那边,因为燕询风等人的离开,留给她一个人的压力陡然增大,但……那又何妨?
千机营的士兵都知道,顾校尉最擅长的是什么。
“反杀。”柳顾裳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挑起了一丝微笑,“我的时间不多,得速战速决了,兔崽子们。”
话音未落,她右脚踏地,一个急刹车,而身体却由于惯性旋了回来,梨花白脱手——目标是冲在最前面那人的心脏。
“让小爷来会会你们。”
一击即中,柳顾裳也不恋战,纵身离去。而背后那几人仍不知道,瓮中之鳖竟然会反咬一口,而且这一口还不清,估计一辈子也只这一次。
半刻钟后。
当梨花白刺穿最后一人的喉咙,带着一串斑驳的血迹回鞘时,柳顾裳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也受了大大小小不少伤,没办法,有舍有得,只有忍得了舍弃小的利益,才能有更大的回报。
心一松下来,那种眩晕感即刻涌了上来,柳顾裳暗道一声不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咬了咬牙,往不远处一个山洞奔去。
“言行一,你给小爷快点啊……”
柳顾裳曾带言行一来过八方山转过一圈儿,不巧遇上了大暴雨,幸好她少时以八方山为家,这山上的每一个洞穴她都了如指掌,她连忙带着言行一到了最近的一个。说来也巧,这还是她最早发现的地方,年代久远,连燕询风他们都不知道。
“你那么相信我?”她记得言行一当时这么问。
“倒也没,一个避雨处而已,能护着我们不淋湿了不就是它于我而言的用处吗?倘若我一味地让它避着人不见,也只是块石头罢了。”
看着言行一半分不信的眼神,柳顾裳不得不摆摆手。
“行吧行吧,我承认,我就是想跟你炫耀一下。”
言行一轻笑了一声,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外面大雨拍打着岩石发出的叮咚声。
“挺好的。”
半晌,他突然说。
“是吧。”柳顾裳眼神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言行一却在这时回过头来看着她,轻轻地哼出一个字来。
“嗯。”
“拜托你不要是个路痴啊……”柳顾裳在昏迷前最后想着。
言行一不是路痴,但八方山的路确实是难走,更何况还有不少小麻烦等着他。
他脚下飞驰,手下也飞快的结印,一印结毕,在他面前的空间顿时亮起微弱的光芒,他却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有人在八方山的四周都布下了幻阵,威力不大,单独来说就连普通人都困不了几时,若是平常的柳顾裳自然是不在话下,可眼下那人既然敢布下这种简单的术法,就证明他有信心被困之人一定是跑不出去。
虽然不是什么很强的幻阵,但联合起来却很是迷惑人,以防万一言行一还是拆了一路。
所以等他到达柳顾裳栖身的山洞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他一眼就发现了跌坐在地上的柳顾裳,面色如纸,薄唇煞白,眉头紧锁,明明身上的伤口都不致命,整个人却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言行一扒开她的眼皮,看完后却不由得面沉如水,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暗道不好。
那人果然是有备而来,这问心阵最是针对柳顾裳这些常年见血的人,受术者需在幻阵中经历自己平生手刃之人的怨念报复,往日所加将全数返还受术者,手上命魂越多者反噬越强。
而且……无术可解,只能从旁辅助。
从古至今能够破术而出的没几个人,言行一也不敢笃定这命能不能从阎王爷手里要得回来。
“柳顾裳,等你醒来,你可欠我大人情了。”言行一苦笑道,“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啊。”
想要帮助受术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命魂投入幻阵中,引导受术者破阵而出,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心中打定主意,言行一将自己的额头与柳顾裳的贴到一起,口中默默念叨,同时将指血滴入柳顾裳的口中,一道微芒闪过,两人双双倒下,可巧的是,柳顾裳还有言行一的胳膊垫了一下。
下一瞬间,言行一眼前便换了风景。
说实话这术法言行一也是第一次施用,这辅助之法本是禁术,但多亏言行一的师父丝毫不计较禁术,只要想学便尽数传授,却是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适应了命魂脱离的眩晕,待眼前逐渐清晰,言行一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柳顾裳浑身浴血,梨花白在手中滴滴答答着鲜血,衣裳被血浸透,半弯着腰,每一声喘息都仿佛破风箱最后的呻吟,双目却是言行一从未见过的明亮。
约莫是被她震慑住了,周围的影人虽然依旧没有散去,但也没有前进,言行一估计,如果不是影人死后便会化作飞灰,柳顾裳脚下的尸体该有成千上万。
“哟呵,你来了啊。”看到言行一后,柳顾裳眼中一丝惊讶一闪而过,他虽然让燕询风想办法把言行一弄来,却也知道以言行一的本事,要是他不想来,多少个燕询风也是白费,“幸亏来得晚,没让你看到小爷大开杀戒,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啧,你手上的命魂真多。”见柳顾裳虽然伤势挺重,但还有心思耍嘴皮子,言行一放下了大半个心,一面走入影人重围,一面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旁若无人系在柳顾裳右手上,完了又旁若无人的走到一边,随意的说道,“这是问心阵,只针对你一个人的,我也帮不了你太多了。”
说也奇怪,那些影人虽然双目赤红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但柳顾裳却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命魂在颤抖,就好像……害怕眼前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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