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元武停下脚步，后面的谢酒没注意到，只顾得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就撞在陆元武的背上。

他虽然穿着棉袄，可衣服单薄，后背跟铁板似的又宽又硬，撞得谢酒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

成杰偷眼看着谢酒眼圈红了，心里也不落忍，真是怪可怜的。

之前男人死了，她就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这会儿男人好不容易回来，又把她给忘了。

真是……

哎，太可怜了。

成杰看着谢酒的眼神越发怜悯温柔起来，恨不得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嫂子，你小心着点，进去坐。”

进了饭店，成杰请她去角落安静处落座，又招呼服务员，“来壶茶。”

女服务员正靠在墙上嗑瓜子，她盯在那里，如果是知青、干部、军人就让进，如果是脏乎乎的社员就不让进，因为他们消费不起，净把这里弄脏。

这会儿她看这三个人两个穿着军装的，那可是真的军装，不是那些知青们自己扯军绿色咔叽布做的。

饭店本来不供茶水，这会儿她也乐颠颠地去冲了一壶，又拿了一个茶缸给陆元武，两个大白碗给成杰和谢酒。

这会儿都晌天了，成杰习惯吃三顿，肚子有点饿，他看看陆元武，就问谢酒：“嫂子，你饿了吧？”

谢酒早就饿了！

现在的饭都没油水，一顿定量那么几口，又不好吃，真是不抗饿。

她时时刻刻都在饿呢。

她点点头，“饿得很，家里口粮不够，一顿接一顿的红薯粥，刚吃完没一会儿就饿。”她摸了摸肚子，横了陆元武一眼，对成杰笑道：“成书记员，你要是有粮票就多来点吃的。”

原本她不至于这样，可她看着陆元武就来气。

一般人失忆，然后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有家室，不是立刻回家找么？

他可好，见了自己媳妇来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

谢酒气呼呼地灌了一嘴茶水，哼！

陆元武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成杰问问有什么吃的，就给三个人每人点了一碗面条，也没什么花样，基本就是白菜面，顶多加点猪油，或者再加个鸡蛋。

谢酒问道：“有包子或者馒头吗？给我来几个。”

成杰：“……”嫂子挺能吃啊。

陆元武看了谢酒一眼，点点头，成杰便让服务员上馒头包子。

服务员送上来一小笸箩，里面有两个包子，两个馒头。

成杰寻思自己和陆元武的饭量，一碗面肯定不够，这包子正好。

他笑道：“嫂子真贤惠，生怕陆哥吃不饱，这都……都……”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酒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把四个包子馒头都包进去，又塞回布兜里。

陆元武：“……”

成杰：“……”

谢酒：“家里还有四个娃娃呢，一个个饿得嗷嗷叫，双胞胎小子过几天就十一了，跟人家八九岁似的，大闺女和小子也干巴瘦，哎，吃不饱。没人管的孩子就这样，哎，碰上个没良心的……”

她睁眼睛说瞎话地卖惨，还恨恨地哼一声，又灌了一嘴茶水。

这时候服务员送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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