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燃烧的熏香本该安息宁神，却似乎反而加剧了焦躁和不安。

刘童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

“高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痛苦的转变节点？”他一连串地发问，边发问边回忆，“姐姐要阻止自己伤害我……所以，姐姐就在我身边，只要伤害我，她就能活过来吗？”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湿润了。

现在他已经相信，翡翠有点实力，或许并不是唬人的。当她说出用特殊的手段将姐姐从地狱中召回，刘童就不由得对她接下来的说辞更信上几分。

翡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轻轻说道，“人死后，有死者的国度。强行将死者从他们的国度带回现世……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带回来的，往往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了。因为，经过生与死的界限后，就永远不能再是人了。”

“不是……想象中的人，永远不能再是人……这是什么意思？”

“灵魂化身为亡灵，丧失神智，犯下杀戮，在现世，徘徊不休。”

刘童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毯上。

“所以，我只是……打扰了姐姐的安宁吗？还让姐姐在现世中徘徊……可……不对啊。结社说，能实现我的愿望啊。我的愿望是……让姐姐，活过来啊。”

翡翠怜悯地看向刘童，“在生与死的契约中，徘徊于现世，即是活着。引诱你立下契约者，应该没有想到……”翡翠定定地看向刘童，又看向他身边刘蕊的亡灵，“我猜，是因为刘蕊太爱你了，而你们之间恰好有牢不可破的血缘关系，这些冲破了‘契约’，让她回忆起，你是她的弟弟。她没有办法下手杀掉你，可是，以她的能力，很快就是极限了。”

“极限……又是什么意思？”刘童喃喃地问。

“极限就是……她将丧失神智，以杀戮你为开端，化身为真正的亡灵。”

翡翠双手交叉放在下颌，垂下眼睛看着那张高塔牌的图案。

“我……又做错了么。”刘童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睫毛滚滚落下。“我不怕死，但我害怕我的姐姐，失去自我地游荡在这无情的人世间。”

接着，他想起什么，睁开眼睛，露出希冀的目光，仰望着翡翠。

“但是，你有办法的，对吗？否则你也不会叫住我，拉我进来了？”

翡翠抿了抿唇，露出有些不确定的神色。

“我会尽力一试。首先，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样将刘蕊的亡魂从地狱召唤而来的。”

所幸结社并没有不能泄密的规矩，甚至说，除了许愿相关，结社什么规矩都没有。当然，就算是结社不许泄密，刘童也会将一切全盘托出。

“这样……”翡翠听完刘童的讲述，沉默了片刻，又从身前扇形的塔罗牌中，抽出了一张牌。

她将牌翻开，是一张月亮。

弯曲蜿蜒的细长道路伸向远方，月光之下，动物吠叫，蝎子涉水，一切都诡秘而幽深。

这是她为自己抽的牌。是一张隐藏着危险的牌。对手的力量很强大，也很神秘。

接着，她又抽了一张牌，翻开。

宝剑三。三把锋利的剑直接插入鲜红色的心脏，背景是压抑的阴云和暴雨。

这是她为自己抽的补充牌。她应该现在放弃，并且请刘童离开。

……但是，就这样吗，没有转机了吗，任由刘蕊杀掉刘童，麻木地徘徊在世间？

她想起刘蕊来时，她与刘蕊一同坐在外面的窗户旁，刘蕊一脸笑意和自豪地说，“我的弟弟呀，艺术上顶有天份……”

她没有什么朋友。刘蕊姑且算是一个吧。

终于，她翻出一把小刀，一个玻璃杯，淡淡道，“刘童，将你的血滴一滴在这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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