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阡陌注意到淮若的小动作,竟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小一会儿后,风姨敲了门,宫月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这小半个月以来,宫月时常四处游荡,只要在公子府的监视范围内,公孙玒也不会说什么。
第五风的案子毫无进展,公孙玒又去宫中请安,孟家素烟去了公孙府的婚宴,宫月也是无聊至极了。
一进门见淮若坐在那里,“这些日子来胥忘阁许多次,今日才有幸得见怀公子。”
淮若笑道,“你这话可怪,我又不是胥忘阁当家的,自然不会常在这里。况且,你这话说的,好似次次只为遇我而来。”
“噗”,宫月也低头掩面轻笑,“也怪我,那日见你在这里呼风唤雨的样子,还以为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原该登府去当面道谢的。”
“欸?”淮若抬起胳膊垂下袖子,做谢绝的样子,“若是别人,我当然日日期盼着人家带上珍宝,登门谢到我面前。
但你还是算了吧,你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就比如这胥忘阁,还关门好几天。”
见宫月有些愤怒的眼底,淮若更来了兴致,“这胥忘阁安稳了几十年,怎得你一来就横遭灾祸。墙壁门窗的翻新花了一大笔钱,打发官府又是一大堆银子,即便这些都不算,那日毁坏的桌椅钱你总该要赔的吧!”
“呸”,宫月道,“人家掌柜的还没说什么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耍威风。”
“呦,适才还客客气气说什么谢不谢的,怎得顷刻这样蛮横,我可是你的恩人啊”,淮若说道,“再说了,那是我姐姐见你是个姑娘,又生的俊俏,不好意思叫你掏钱罢了,总不能叫好人白白吃亏吧,我就是看不下去,怎么样?”淮若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姐姐?她姓风,你姓怀,你是哪门子的弟弟?你不过是仗着与风姑娘相熟些,嘴巴甜些,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宫月彻底恼了,说出来的话也渐渐不留情面,“说不准还是来打秋风的吧!”
“你,我就是在这里白吃白喝怎么了?你不也是吗?咱俩半斤八两。况且,光说你那天打坏的东西,也够我在这里白吃白喝十年了啊”,淮若斜靠在矮几上,手中握着酒杯,从下而上仰视宫月。
宫月也是个嘴上功夫从不吃亏的人,难得棋逢对手还说不过人家,毕竟理亏在自己,只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淮若,用眼神把气势挣回来。
“欸?那天一共花了多少钱来着?”淮若转身问向风阡陌。
风阡陌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斗嘴,“也没花多少钱,但我也没说过不用还。”
淮若得意地看向宫月,却听到风阡陌说道,“但是,看她是个姑娘,又生的俊俏,这样的话我可是从来没说过,怕是,你臆想的吧!”说完便笑了起来。
淮若气势骤然弱了下来,手指着宫月,“不管,反正你要还。”
“好啦,她逗你的,快坐吧”,风阡陌叫宫月过来。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宫月彻底恼了,风阡陌明明表过态的,如今来了个人就这么蛮不讲理欺负到自己头上。
而且,自己本来就没什么钱啊,身上的钱恐怕买一张桌子都不够。虽然公孙玒说她可以去找府中的师爷拿,但毕竟寄人篱下,宫月也从未要过。每日在公子府吃住,也确实花不到什么钱。
宫月径直走到淮若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原想感谢你的,但现在不想谢了。还望怀公子高抬贵手,将那把匕首还给我吧。”
“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的道理,况且,你若是不谢我,可就算欠了我的”,淮若说道。
宫月伸出手做出讨要的样子,淮若本来没喝多少酒,但瞬间摆出一副微醉的样子,掀开外袍,拍了拍腰间,“自己来拿啊。”
淮若自小习武,隔着衣服也能依稀看出腰间和腹部紧致的肌肉线条,那匕首就挂在他的腰间,红色的流苏垂在外面。
宫月自然不会去关注他的好身材,只见色迷迷的双眼,贱佰佰的表情,和略带调戏的语气,顿时火冒三丈,大有出手的样子。
风阡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走过来搂住宫月,“我的好姑娘,他平日里就是这副招惹是非的性子,并无恶意。”
风阡陌推着宫月让他坐下,“你也只当玩笑罢了,恼气作甚?”
“即便生性如此,也不能让所有人迁就他?”宫月道。
“若是别人,他也不会这般说人家”,风阡陌拿了个酒杯,给宫月倒了酒。
见宫月疑惑的样子。风阡陌道,“你不解?你们难得投缘,只见过一次,便如同认识了几十年似的这样斗嘴。若是不投缘的,还能在这里说笑这许多时?你说不是么?”
宫月嘟着嘴艰难地转头。
淮若见宫月朝自己望过来,想起自己还敞着衣服,立时裹紧了外袍,“哼哼哼”,冲着宫月露出职业似的假微笑。
宫月顿时一副嫌弃的表情移开眼神,看向风阡陌道,“我看不见得,缘分这种事情,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呢。”
在风阡陌作用甚微的调解下,一开始可以炸毁一座城的火药味儿终于小到只能炸毁一个胥忘阁了。
“风姑娘”,宫月道,却被风阡陌打断了,“这么叫太见外了。这许多天来,你我也算是很投缘了,你年岁小我些,不如就叫我姐姐。”
“那”,那不就是和淮若一起叫的吗,宫月自然有些迟疑。
“你我之间的事情,关旁人什么事”,风阡陌道。
宫月立即笑了,自己想什么,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看来是真的投缘了,便一字一字试探性的道,“姐,姐。”
风阡陌也笑着点点头,蛮开心的样子,宫月又叫了几遍,“姐姐,姐姐,哈哈哈。”
宫月在胥忘阁玩了半日,吃了午饭才回,临走时,风阡陌千万叮嘱了些,不要见外,淮若今天都是在开玩笑的话,生怕宫月以后不来了似的。
几天后,宫月又溜达到了胥忘阁,桂花早已不见踪迹,风阡陌已经置了炭火盆,才发现已进了十月,天气也乍冷下来。
一说话才知,这日正是立冬,民间有吃饺子的风俗,据说是为了防止冻耳朵。中午的时候,风阡陌硬是将宫月留了下来,加上淮若,三人一齐吃了饺子,喝了暖酒。
淮若与宫月的关系也愈来愈好,淮若还教了宫月投壶,将近傍晚,宫月才回去公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