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的月光静静躺在地上,忽然被男子踩碎,便顺势爬上了他的肩头。公孙玒张开双臂,任由两名侍女为他褪下外袍,褪去一身的疲惫。
“若母亲派人来问,就说康家的事任她处理吧”,公孙珩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杯。
“是”,另一名小厮一丝不苟地叠着公孙玒的大氅,生怕多惹出一道皱褶。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恐怕要失去康达的支持了。”
“哼”,公孙玒将喝完的茶杯拿在手中把玩,“公孙珺已经决定明日亲去万方城,那宫月宫宿已有防备,哪是那么容易的,她以为她自己出马就事半功倍了?”
“宫月跑了,目前宫宿就是唯一的线索了,公子,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吗?”一名随侍从门外走进来。
“不必,宫月能摆脱各路眼线,宫宿未必不能,但她没走,说明什么?”公孙玒冷笑,一个抬手手中的茶杯便飞了出去,稳稳落到几尺之外的桌子上。
“吸引注意力,陷阱,抑或,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适才走进来的人毫无顾忌地猜测。
“一格”,来的正是公孙玒最为亲信的一格,“东西送过去了?”
“回公子,依您的吩咐,东院树下挖出的两坛好酒,一坛送去了灵犀夫人那里,另一坛送了琦公主,琦公主说谢谢公子,还让我带给公子两个香包,说是她亲手做的”,说着,一格从怀中拿出两个香包递给公孙玒。
“哦?”公孙玒伸手接过两个香包,淡淡的香气从一格怀中飘出来,曼开在黑夜里。上好的黑色烫金布料缝制而成的全三角形,也免了刺绣的麻烦,然而那歪歪扭扭叠叠层层的针脚依稀可见,每一道线都能看出制作之人的针法并不高明。
“不出公子所料,幸而我去了,否则公主要跪到明日晌午呢!”
“茱萸”,公孙玒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顿觉身心舒畅,笑道,“这个小丫头。”
“公主还说”,梓潼欲言又止。
“说什么?”
“说,一个是给公子您的,另一个请公子代为保管,是送给未来嫂嫂的”,一格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公孙玒直接将两个香包扔到梓潼身上,内里却含着三四成的内力,若不是梓潼侧着身子缓冲了公孙玒的力道,恐怕都要被砸伤了。
“哼,就不该叫你去。”
一屋子的仆人皆捂嘴偷笑着,公孙玒也不知该如何,生在王室有太多虚与委蛇,即使和亲生母亲都有嫌隙,唯独这一个妹妹亲近些,但也惯的她无法无天了。
这时,一名小厮在门外喊道,“公子,今日洛空别苑带回来的那名女子不知怎得,自己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又用绳子自己勒自己,已被人救下了。”
“什么?”一格轻轻挑眉,毫不隐藏诧异,“自己要勒死自己?”
“是,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毓闻姑娘亲看着呢。”
“公子?现下天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一格跟在公孙玒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万事都要亲历亲为的性子,今日见公子劳累烦心,便想着规劝一二。
“无妨,将那女子提来”,不容置喙的语气,自己下榻穿鞋,一时屋内再无规劝之音,侍女拿了外袍再替他披好,整理仪容。
一格将手中的香包丢给一旁的侍女,令她们找个地方收起来,先一步去提人。
公孙玒仪态端正坐定之后,一格领进来的女子发髻已全部散开,原本顺滑的青丝乱蓬蓬的炸开在头上,襦裙的大袖衫也凌乱不堪,早已不是白日里洛空别苑中初见时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一格站在宫月身后,一脚踢在膝盖处迫使她跪下。
宫月只垂眸低目,不曾说出一句话,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罢了,先说说你为何会成为奴婢吧。”公孙玒并不口渴,但为了故作高深,悠悠端起茶盏细品。
“流落江湖,被人贩子捉住贩卖,这并不少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