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爷司徒空今日原本是来东街闲散的,他同着贴身的侍从阿谙从醉仙楼里出来,为了早些回府,两人不得已抄了这条人迹罕至的近路。
岂料才刚刚走入了瓢儿巷小半刻,便见到几丈之外有几个麻衣的粗高汉子和一个素衣的细长人影在冷冷的对峙着。
那细长人影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但看背影应该是个女子,因为那人虽看着高挑,却纤弱。
正在思索间,眼见一个汉子轻佻淫邪的朝着那女子的脸上摸去,他面色一变,阿谙已经迅速的将一粒石子打了过去。
隔着几丈远,石子带着凌厉的呼啸声堪堪擦着宋清越的耳边飞过去,正正好好砸中了那为首泼皮的右手腕,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汉子即刻捂着右手伏地不起。
余下的汉子皆吃了一惊,一齐抬头朝着巷口的方向看去。
宋清越也惊异地转头看。
视线中只见到两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缓步从巷口的另一边而来,为首的男子穿着一件华贵的月白长衫,头带玉冠,腰系金边玉带,他的眉目璀璨英气,看起来颇是卓尔不凡。
而后面那个穿一身黑衣劲装佩剑的冷酷青年,不用猜便是他的贴身武士了。
这是......沐王司徒空?!
宋清越在心中讶异地想着,这时候他不是同皇城司那位监事大人一同去追查孙远通和赵大勇暗藏在阳明山山坳里的二十万两修河款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遇见?
没等她再多想一些,沐王爷司徒空已经携着那黑衣剑士走到了近前。
黑衣剑士首先走到了她的前面,嘴唇一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将腰间的佩剑一抽,横立在身前,再警惕阴沉的望向了对面。
宋清越眼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料想自己正好不用再出手,当下便轻轻缓了口气,朝后后退了几步远。
这几步正好推到了那袭月白长衫身边,她心思一转,垂下眉眼,恭谨的向身边躬身行礼。
“多谢二位公子搭救。”
“不必多礼。”司徒空淡淡的回了话,一边灼灼的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几个麻衣汉子,一边抽空细看了她一眼。
远的时候就看这纤弱女子脸上并无一丝慌乱,现下离的近了,这张潋滟脱俗的清颜上还是镇静如常,倒是让他感到意外。
“不怕吗?”他狐疑的问道。
宋清越摇了摇头,“怕,幸而得蒙王爷搭救,若不然,只怕性命也不保了。”
司徒空心中一惊,不禁问道:“你认得本王?”
“大名鼎鼎的沐王爷,哪家的官家贵女能不认识。”宋清越朝他笑了一下,“王爷卓越无双,自是好认。”
她这话倒是不假,英俊潇洒的沐王爷之所以广为人知,除了司徒皇室标志性的立体眉眼和他卓越无双的战功之外,在他右眼角的半指之下有颗芝麻大小的浑圆泪痣,凄婉动人,当真是好认。
如此一个风采绝伦的妙人儿,却在后头的平凉之战中不慎弄丢了性命,说起来也够让人扼腕叹息的。
宋清越在心中喟叹了几句,正了脸色,眼见那黑衣侍卫已经同几个麻衣汉子打起来了,正要开口,耳边只听到那个清越的声音又问她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芙蓉巷宋参政的第二女,民女名叫宋清越。”宋清越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宋从如么......”司徒空沉吟了一下,待到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虚假伪善的短须人脸,那双朗灿深目立刻浮上了一抹厌恶。
宋清越将那厌恶看的清清楚楚,她垂下细密如扇的一对长睫,温声道:“是。”
黑衣剑士不过几个来回就将一群麻衣汉子打的招架不住,少顷,那为首断了右腕的汉子一声惨叫,高呼了几声“快逃”之后,人群立刻一哄而散。
黑衣剑士过来复命,“王爷,一帮乌合之众,说是受人之命来追杀宋参政家的二小姐。”
宋清越勾唇点点头,“就是我。”
“他们为何要杀你,一个闺阁女儿?”沐王爷疑惑了,不禁带了一丝疑问看她道。
“大约是因为我手中握了许多了不起的秘闻吧,”宋清越笑了一下,“比如王爷正在追查的修河库银。”
司徒空的面色猝然一惊。
没等宋清越反应过来,她的下颌立时被一张铁钳似的大手紧紧捏住了。
一道带着威压的气势朝自己兜头而来,于此同时,凌厉的呵斥声在她耳边炸开道:“休要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