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越晚间才从明渊堂回去,回到棠梨院的时候,整个院子中已经围了一通人。
秋钿跪在一群护卫中间,应该是被打了,脸上有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夫人,三小姐,这......这是二小姐指使奴婢做的,不关奴婢的事儿,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她一边哭诉一边向着四周磕头。
宋清越拂开距离较近的两个护卫往里面看,见宋意浓和孙氏正背着她站在秋钿前面,宋意浓手中还拿着一个什么发亮的东西。
只听宋意浓道:“这琉璃盏是我舅父从江南带回的,虽说贵重极了,可若是二姐想要,直接管我拿便是了,何苦差你来偷,实在是令人生气。”
“这东西贵重,我们小姐怕三小姐不肯割爱,便差了奴婢做下这等错事,夫人和三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秋钿哭着道。
宋清越一脚踏入了包围圈内。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下哭的眼睛都红肿了的人,眉头一挑道:“不是我让她去偷的。”
“自然不是二姐,”宋意浓连忙道,“就是这个不知廉耻见财起意的贱婢,怎可以这样辱没了我二姐的名声,来人啊,将她即刻拖下去打死。”
“不要啊,三小姐饶命!”秋钿爬过来扒拉宋清越的裤脚,“二小姐,二小姐救救我,奴婢一切都是听您的指挥,现下出了事儿,您可不能这样对奴婢啊!”
“出了什么事儿?”宋清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
“二姐,这个九彩琉璃盏,是我小些时候我舅父从江南带回来的,给了我做生辰礼物,前些日子突然找不见了,没想到......”宋意浓吞吞吐吐道。
“没想到什么?”宋清越把眼神移到她身上。
“没想到却在二姐屋内找到了,”宋意浓道,“想来一定是这贱婢动了歪心思,也不知怎的就给她偷了。”
“三小姐,不是奴婢动心思偷的,”秋钿在地下凄声叫道,“奴婢自来谨小慎微,若没有我家小姐的吩咐,就算借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万万不敢做出这等忤逆事儿啊!”
她拉了几下宋清越的裤脚道:“二小姐,奴婢一切都是为了您,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宋清越看着她:“我怎样救你?”
“只要您承认是您指使奴婢去做的这等下作事儿,夫人说,她和三小姐便不再计较,也绝对不会将此事捅到了大人那里。”秋钿可怜巴巴道,把头转向了孙氏。
孙氏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努力做出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宋清越眉眼一垂,可儿在她身后急叫:“小姐不能认啊,大人最是鄙弃内宅出这种腌臜事儿,现下小姐好不容易得了大人的青眼高看,她们是想毁了你!”
“啪”的一声,孙氏往她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有你个贱人什么事,再胡乱嚼舌,小心我打死你。”
可儿口角一闭,吓的再也不敢说话。
宋清越转头看了她红通通的面颊一眼,“母亲就将秋钿打死吧,左右不是我命她窃的。”
说着就要带着可儿往屋内去。
“二小姐!”秋钿跪在地下急叫,“二小姐怎的翻脸不认人,差使奴婢去偷物件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宋清越面色一冷,正要反唇相辩驳,院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打了个大开,于此同时,一道尖利刻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呦,挺热闹啊,意丫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清越心头一凛,转过头去看,视线中只见一位遍身绫罗绸缎富贵逼人的中年美妇带着一众家仆缓缓的走过来。
这人她认识,这个是孙氏的娘家嫂子,也是当今御前户部尚书孙远通的正室夫人,苗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要是不招惹我你还能再活个几年,可你偏偏今日就要来招惹我,宋清越眼中的波光潋滟了一下,看着苗氏袅袅婷婷的走到近前。
这苗氏虽然已渐入半百,可由于保养的甚是到位,除了美艳大气的面容之外,通身也是富贵雍容的好气派。
“舅母。”她向苗氏躬身行礼。
“哪个是你的舅母?”苗氏不屑应声道,转而去看哭丧着一张娇脸的宋意浓。
“意儿,谁欺负了你?”苗氏问她。
宋意浓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小心翼翼的看了宋清越一眼,然后低声道:“不是二姐命人将舅父送我的生辰琉璃盏偷了,既然东西已经找回,舅母就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竟然命人偷了这樽琉璃盏?”苗氏装模作样的咆哮一声,“怎的这样大胆?”
“舅母,二姐.....二姐也不是故意的,求舅母饶恕她。”宋意浓连忙跪了下来。
“就是你命她偷的?”苗氏趾高气扬的望着宋清越。
“我没有命她偷,你们要是想打死她,那就打死她好了。”宋清越摇摇头,跨步想走。
苗氏反手一把将她拉回到了身边,“慢着!”
她带着鄙夷轻视的目光将宋清越上下扫视了一圈,而后,才轻佻的勾了嘴角道:“瞧这穷酸样,怪不得差人去偷呢。”
她后头站着的几个丫头开始捂着嘴嗤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