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回到家掀开炕头陶盆看了看，看着满满的一盆豆芽，舒了口气，成功了。

大憨已经送走了学徒，走进来看着那满盆的黄豆芽，笑着说，“出芽了？长的还挺长。”对于那满盆的豆芽他已经不惊讶了，他现在也摸清了秋娘的脾性，她要做的，一定是有把握的，一定做的成。

刚开始他是心里相信她，了解她以后是笃定的相信她。

秋娘开心的说，“对啊，今晚咱们就把它炒着吃了，再凉拌一个，让你们尝尝味道，还有这次我想让家全、家旺跟着我一起干。”

看着大憨不说话，秋娘又解释道，“今天家全都特意拜托我了，连他爹娘都说话了，总不能不答应。”

大憨看了看秋娘，对于家旺、家全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就是家全那婆娘，不是个好相处的，“我是怕你吃亏。”

知道大憨忌讳什么，可是她连家全媳妇的面都没见过，“放心，我只是教会他们豆芽的做法，让他们来家学。别的不管。”

“嗯，好吧！对了，今天二虎说也要学做豆腐呢！我答应了！”

“他怎么没和大柱他们学？”

大憨解释道，“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二柱他们是后来的，其实除了我他们不怎么和村里别的人来往。”因为没钱，二虎见到他都踌躇半天才开口。

大憨想了想又说道，“家里豆子没了，我要去镇上背些豆子回来，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帮我扯几尺棉布，弄些陶盆回来，我要发豆芽用。”

大憨表示无力的笑着说，“可是我得背一百多斤豆子，陶盆怕是买不了。”

秋娘想了想也是，他怎么能背得了那么多东西，“那陶盆你别管了，晚上我去家旺家，到时让他帮着带。”

后又想起，接着道，“对了，大柱他们那边有签契约书吧？这几天都没见到大柱。”

因为磨盘已经打好了，就放在大柱他家的院子里，这些天他们都是直接在家教人做豆腐，很少出来。

大憨答道，“放心，和咱们家签的一样。那天我还看到他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喊他都没应声。”想来还是因为桂花的事，二柱现在是特别信服秋娘，完全按照秋娘交待来办事。

说完以后大憨就去挑捡豆子，用来明天的教学。这也大大的方便了大憨，他再也不用挑着去镇上卖了，教学徒做好以后直接让学徒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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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送走学徒的大柱兄弟俩也在家里挑拣着豆子，二柱边挑拣边兴奋地说，“哥想不到大憨嫂子这么聪明能干，短短几天咱家就挣了两百多两了。”这恩情可得好好记着！这要是放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二柱看着沉默不语、兴致缺缺的大柱，问道，“这几天还没见到她？”

大柱抬头瞅了二柱一眼又低下头道，“见到了，今天早上见到的，我没想到她会变成那样！人瘦了也………”想着看到的桂花，大柱更加沉默了，心里痛恨、懊悔、五味杂陈。

他当初选择放弃，是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生活，却没想到如今她成了新寡不说，还满身伤痕的让人给打了回来，那天他就想冲出去把那一家猪狗不如的东西狠揍一顿，结果被大憨和二柱给硬拉了回来，说那会让他们更有理由给她泼脏水。他这才硬生生的强忍了下来。

得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把一个人短短五年之间从一个温柔似水的少女变成形容枯槁的妇人，两鬓间隐隐有着白丝。

她————才二十三岁。

二柱看着伤心的大柱，说道，“哥，你觉得以咱们家现在的条件，桂花娘还会嫌弃咱家吗？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她，等过了年咱请个媒人去风风光光的上门提亲。把她给娶回来。”

听到二柱的话，大柱“嗖”的一下，抬起了头，两眼冒着希冀的亮光，一闪又隐灭了回去，摇了摇头继续捡着豆子：不会的，桂花恨他，他知道她一定是恨他的，恨他当初懦弱胆小。

看着大柱优柔寡断的样，二柱气急，“啪”的一声把豆子扔进盆里，站起来说道，“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是放不下就娶回来，要不你就别整天一副要死要活的样，看的让人心烦！”说完再也不理他，扭身去做晚饭了。

“啪！”大柱把手里的豆子同样扔进盆里，起身拿着水桶离开院子，向着水潭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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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水潭，看着那幽深的水潭，大柱也不急着打水，就在附近慢慢的转悠，心里的惦念让他察觉不到寒冷，心想着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桂花，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就看见桂花挑着水桶从远处慢慢的走了过来。

大柱连忙上前准备接过桂花手里的水桶，吓得桂花一激灵，闪躲开了，冷声道，“这是在干什么？还嫌我的名声不好听吗？”

大柱结巴的解释道，“不，没有，我就想帮帮你，再说现在没人。”

听了大柱这话桂花心里来气面色更冷，“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见不得人吗？”

“不不不，……”焦急的大柱不知作何解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好好说说话不成吗？”

桂花面无表情的说，“该说的，我们五年前就已经说好了，那时你上门提亲，我娘不同意，后来我让你带我走，你也不同意，现在成为寡妇的我，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桂花的话直接向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戳进了大柱心里。“你就那么恨我？也是你该恨我的，是我让你落得如今模样。”

看着大柱把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桂花浑身轻颤，眼含热泪，却倔强的不肯让它流下，“不怪你，我们从今开始不提当初，不提以后，就当个陌生人吧！”说完就挑着水，一揺一晃的走了。

当年他们都有着不得已，她舍不下她娘，他舍不下他弟弟，她即说服不了她娘，又说服不了大柱，她知道到后来她自己都退缩了。

看着桂花离开的背影，大柱久久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