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微微点头,欣赏片刻,话风一转:“从今往后,你却不能再流露出丝毫这样的气质。
你是性情古怪,荒诞不经,纨绔恶劣的泾河小龙。
你可以一点点的改变,但是你的本性却不能发生太大的变化。
你必须伪装好,不露破绽,这样才能在将来,完成小僧赋予你的光荣使命。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烛,你叫观海,泾河小龙观海。”
黑蛟面露不解:“光荣的使命?”
周逸笑而不语,都已经写下两个度字了,所有的“组织”成员中你最多,难道非得要小僧把话都说明白吗?
黑蛟略一思索,旋即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看向周逸的目光略显暧昧。
嘭!
嘭!
四周的叶阵猛烈摇晃了起来。
却是在这一人一龙说话的片刻,远空的两股龙息已飞至近前,疯狂攻击起叶阵。
“大胆!竟敢挟持吾儿!还不速速开阵!”
“吾儿若有个半鳞损伤,今日必让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其中一股堪比封号太守,而另外一股则更加深不可测,隐隐超越了封号节度使的层面,比周逸此前所遇的任何高人大妖都要高深。
须臾间,周逸随手布下的叶阵便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周逸隔空望去:“封号节度使吗?难怪这泾河小龙如此胆大包天,有恐无恃。”
黑蛟也抬起脑袋,冷笑一声:“他的父母吗?可惜,来得太晚了。”
周逸纠正道:“是你的父亲和母亲大人。此番偷天换日,李代桃僵,是成是败,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说话间,周逸抬起手,将漫天的榆钱叶子收入袖中。
叶阵散去。
弥漫围绕在江峡上空的浓雾消隐不见。
两条百丈黑蛟,腾挪于半空,正满脸凶狠地盯着下方。
其中一蛟的身躯还要更加粗长,四爪两角,气息深长,眼皮一睁一闭之间,天头乌云聚集,电闪雷鸣击打江面,那些术道门派的弟子进退两难,战战兢兢,脸色苍白,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骑仙峡上,泾河二蛟面露喜色。
敖清神情复杂,面色凝重。
至于李九娘则是愁容满面,想要向江府求援,可思来想去却发现自己竟无人可求。
然而下一刻,随着阵雾消散,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只见化身黑蛟的泾河小龙,正撑开双爪,守护在那艘船舸之前,随后抬头迎向满脸错愕的父母,朗声道。
“孩儿向阿父阿母请安。”
母蛟看到这幅场面,不由愣住,上下打量:“这……吾儿你没事?”
黑蛟乖巧点头:“孩儿自然没事。孩儿能有什么事?”
一旁的公蛟淡淡道:“吾和你阿母听闻你被恶人无故打伤,这才从海外匆匆赶来。”
黑蛟微笑:“法师何曾打过我?都怪堂哥堂姐大惊小怪,闹出了一场误会,惊动了阿父阿母。”
骑仙峡上,泾河二蛟目瞪口呆。
泾河二小姐咬牙道:“小弟你别怕!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啊!”
泾河三公子也道:“是啊,五叔都来了!你还怕什么!适才我们可都看见,你被那恶僧打得头破血流,还从半空拽下,摁在水中……现在可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你们……”
黑蛟伸爪指向堂哥堂姐,气得身体微微发抖:“……你们为何要在这里无故搬弄是非!阿父阿母休要听他们挑拨离间,适才法师在向孩儿传法讲道,孩儿听得入迷,于是便疾飞过去,又得法师当头棒喝,方才如梦初醒,于是便匍匐于水下专心听法师讲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
大风荡起。
吹拂过江面。
在场所有人全都呆呆地看向公然睁着眼睛说着瞎话,却还露出一副“你们要为我评理”模样的泾河小龙。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算是傻子也都看得明明白白好不?
传法讲道?分明就是那僧人停舟挑衅。
当头棒喝?明明就是你被那僧人一巴掌打得头破血流,嗷嗷直叫。
匍匐水中,专心听法?你这根本就是被僧人轻轻松松摁在水里,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挣脱不了,就好像一条可怜的小泥鳅!
为何你还如此振振有辞,一副有理有据的表情?
莫非当我们所有人全都瞎了不成?
就连周逸听到烛龙的这番话,也生出一丝难为情……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这些话可真不是小僧教的。
陡然间,周逸只觉一股强横霸道的神识扫来,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个透底。
“兀那僧人!你究竟对吾儿使了什么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