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还别不信,那新来僧人真不是个普通人!
他进客栈时,某亲眼所见,身后跟着一名容色娇嫩的侍女。
可奇怪的是,后来竟再也没见过那个侍女。
某曾听一位走江湖的镖师说过,他曾目睹术法高人剪纸变美人,还可以从月宫里召来仙女,起舞助兴。
估摸着那僧人也是这一类的厉害人物!”
……
庭院结满冰凌的屋檐下。
清雪堆积的长廊一角。
几名年轻人裹着旧棉袍,围绕火炉随意箕坐,吃着傍晚时打到的狗肉,喝着客栈里卖不掉的粗胚醪酒,东倒西歪,嘻嘻哈哈。
有车把式,有酒楼伙计,有工匠学徒,也有候补坊丁。
都是自幼在乐平坊里一起长大的发小,白日里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待到入夜了才能稍喘口气偶尔出来相聚。
然而今冬不甚太平,内城宵禁森严,他们也是许久没聚了。
组局的客栈小二孙阿牛,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僧人的故事。
“僧人带着侍女?还会术法?这倒是新鲜。”
“我说阿牛啊,你要么是酒喝多了,要么就是……嘿嘿,想娘们了。”
“哈哈哈,我看也是。听说好多年前官府开始限佛,每个州郡只留一间佛寺,结果没几年僧人就全都跑光咯。现这世上,哪还会有真和尚哟。”
“就是,那什么会变术法的珠子,阿牛你一定是看花眼了。”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着自己。
又想起那掌柜轻蔑的眼神。
孙阿牛顿时来火,猛一拍屁股下的草蒲,怒道:“好心好意给你等讲高人的故事,居然不信?哼,白瞎了老子特意从那贼老倌眼皮底下摸来这好酒,不喝了!”
见孙阿牛抱起酒壶作势要走,几人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好友胡老三一把拽住孙阿牛,笑嘻嘻道:“急什么,大伙难得聚一场,这才喝到一半啊,某还想再听你讲讲那高僧的奇异本领呢。”
“就是就是,听阿牛这么一说,绝对就是术法高人。”
“对了,你们可曾听说,咱郡里近来发生了三桩怪事……广元坊中怪婴啼,山神庙前百花开,太守女儿要出家。”
“如今还得加上……东来阿牛遇高人。”
孙阿牛被众人逗乐,哈哈大笑,自然也就不走了。
众人也复得美酒,皆大欢喜。
不知不觉间,已到半夜。
飘雪渐停,清冷的月光洒落庭院,只留一地残霜。
几人喝得面红耳赤,相互搀扶,歪歪扭扭,正要离开这间被主人抛弃的荒宅废院。
突然间,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走在最后的孙阿牛双眼迷离,掏着耳朵,歪头看向一旁的胡老三:“啥声音?”
胡老三也已喝得醉醺醺,一脸懵状:“好像是……有婴儿在啼哭?真是奇了怪,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婴儿……”
“是啊,哪来的婴儿?古怪得很呢。”
孙阿牛低声嘟哝,可紧接着,一个念头冷不丁从脑海中闪过。
婴儿……怪婴……
孙阿牛猛地打了个寒战,陡然清醒了过来。
“广元坊中怪婴啼……老三!快醒醒!大伙都醒醒!”
胡老三被孙阿牛一把掐住脸庞,吃疼大叫一声,酒也醒了七八分。
他正要破口大骂。
那断断续续的怪婴啼哭声,已至庭院前。
皑皑白雪墙头上,树影横斜,斑驳陆离,却在眨眼后,被一道庞大的阴影所淹没。
那怪物高逾九尺,肚大腰圆,鼓着腮帮,形似巨婴。
它直挺挺地矗立在墙头,庞大身躯阻挡住了冰冷月光,重重喘着粗气,不时发出怪声,手爪中残留着浸染活人鲜血的破碎衣布,嘴角涎着来历不明的粘稠液体。
下一瞬,它转过头,冷冷凝望向廊边的孙阿牛和胡老三等人。
“妖……妖怪啊!”
“快跑快跑!”
孙阿牛和胡老三面色煞白,双腿直打颤,声嘶力竭大喊,可脚底却根本一步也迈不动。
墙头怪物瞅着孙阿牛等人。
张开血盆大口,似想说什么。
可没等话音落下,一股狂猛的寒潮,从它口中喷涌而出,顷刻间笼罩住孙阿牛等人。
前面五人迷迷糊糊间就被冻成了冰柱。
而孙阿牛和胡老三,则是清醒着目睹自己被一寸寸地冻成冰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见那怪物从墙头跳下,直向自己跃来。
孙阿牛和胡老三绝望地闭起双眼。
却在这时,破风声从由远及近。
伴随着阵阵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