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府城隍老爷所言,那一定没得假了。”
“看来是我辈误会了城南那一位。”
“听府城隍老爷的意思,城南那一位虽是阳间之人,可非但对我辈没有偏见,还会为我辈指点迷津,点化得道。”
“既指点过府城隍老爷,还点化过耗头这么一头没落的先天阴怪,说不定连楚夫人也受过他的恩惠。”
“不知我辈是否有机缘,得大大王点化?”
“可惜这位大大王深居简出,藏得太深,我辈难见一面,可惜可惜。”
……
周逸挑起马车叶帘一角。
城隍庙前的众鬼怪皆已平静下来,不再质疑抗议。
这些都在周逸意料之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适才那番说辞,竟让它们对“大大王”产生了不同以往的兴趣。
并且愈演愈烈,一个个眉飞色舞,欣喜若狂,关注点十分的不对劲。
“也罢,顺其自然了。”
周逸微微摇头,不再多想。
他敕令马车驶远,重新变回榆钱叶,念头也返回到城南小院。
陈池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师父有什么异样。
此时水镜中,耗头已然重新掌控了局面。
随着它一声令下,众鬼卒押着罪鬼上台,依照冥律,逐一用刑。
或是鞭笞,或是拉鬼磨拖鬼车,或是流放入阴川,背山填泉。
阴川乃是上古时期,阴兵所行之地。
它位于阴间与人间山脉交汇之处。
平日里,无论鬼魂还是阴怪,都无法进入。
唯有人间走无常的鬼差,以及骏马亡魂,能够通行。
“师父,要不我去……”
陈池正想要出一份力。
就见那个戴着宽檐斗篷的怪人走了出来,突然仰头发出一阵烈马般的嘶鸣声。
陈池这时才发现,那人竟然生着一张马儿的面庞。
从他身下,蔓延开来一道巨大缝隙。
透过缝隙,隐约能见到一方浓雾环绕峡谷山川,向远处延伸,不见尽头。
但见其中飞沙走石,阴风阵阵,不时还能看到火红似血的岩浆,纵横蔓延的磷火河,以及一个个泛着煞气的泉眼。
煞气之浓郁,哪怕只是溢出些许,便让上方的鬼怪们龇牙咧嘴,惊恐不安。
耗头惊奇地瞥了眼马面。
当即命令手下的小虚耗,将一个个满脸恐惧的罪鬼推入阴川,背山填泉。
围观的鬼群中,有一批特殊的存在。
他们总共也就十来人,每人手持一片圆叶,正惊讶地看着眼前罪鬼受刑的这一幕。
其中有铜竹街的章氏。
她因孙女和孙儿被白骨童子所害,曾连夜冒雨前往城南小院,向大大王求情。
苦主虽是她的一对孙儿,可孩童体弱,便由她代替那对孙儿,于梦中离魂,前来观刑。
还有王城夫妇,乐氏兄弟,被暴鬼所害的书生,着了无面烛女道的渔民等等。
“这……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章氏低声喃喃。
耗头轻咳一声,努力挤出和善的笑:“诸位不要惊慌,我辈奉大大王之命,依冥律,惩戒害人恶鬼。请诸位生人观刑之后,自会送返。”
“原来是大大王的安排,那某就放心了。”
“多谢大大王关照。”
“高僧竟如此体贴,我等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