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堡,千峰阁后院
一大早,杨云卓和陈之远就在宽阔的后院中拆招。陈之远使的是长枪,一套祖传的陈家枪使得出神入化。只见他所使长枪的枪杆乌黑却柔韧有力,进攻时枪尖带着风啸,退守时长枪浑圆密不泼水。枪尖或刺或挑,在他手中似是活的一般。而杨云卓的幻影剑法虽然不是得自沈良的亲传,但是大小争斗经历无数,剑法却更为实用,非同一般。
两人棋逢对手,打得难解难分。终于在各自一招绝招中才将身形分开。
“云卓,你这套剑法用得更顺手了。”陈之远赞道。
“大哥过奖了,大哥的长枪使得才是真好。”杨云卓将长剑归鞘,忽然想到塞外三杰,“不瞒大哥,此次兄弟们路经乱石岗时,碰到了一青一白蒙面人。两人只转眼便绞杀塞外三杰,白衣人的功夫恐怕在兄弟之上。”
陈之远皱眉道,“塞外三杰功夫不错,能顷刻将他们同时杀死,凉州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高手?”
“不仅如此,这两个人的年纪应该都在二十几,大不了兄弟几岁。”
陈之远更有些吃惊,“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会是什么人?”
二人正在不解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陈大哥,师兄,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二人扭头看时,只见一个秀丽出奇的妙龄少女正从月亮门向里面张望。这女孩子大概有十六七岁,生得秀丽非常,正是武堡堡主唯一的千金武瑶。只见月亮门处武瑶风鬟雾鬓,眉目如画,姝丽娇艳中一股贵气天成;身穿一袭浅蓝色的宽绰衣裙,秀美身材若隐若现,美丽的杏眼看杨云卓时流动着照人的光采,白嫩的小手轻扶在门口上,肌肤凝脂如玉,便如月中仙子一般美丽。
从十五岁时起,武瑶便有凉州第一美女之称。
都两年多了,陈之远见到武瑶还是有些拘谨,忙说道,“我们没事。瑶小姐,有什么快请进。”
武瑶点点头轻嗯一声走进院中,“我父亲回来了,要我来叫陈大哥和师兄过去一趟,好像有事找你们。”
“好,我洗把脸就去。”杨云卓往屋内走。
“好。我等你。”武瑶轻轻地说。
陈之远岂是不知好歹的人,见武瑶欲语还休,连忙知趣地道,“四弟,我有事先走一步。”
“大哥。”杨云卓想叫住陈之远,可是陈之远已经出了月亮门。杨云卓放好了剑向院中的水缸旁走过去。水缸旁有几个水盆,是铁血骑用的洗脸盆子。
武瑶见杨云卓也不多看她两眼,只顾掉头就走,心里有一丝失落。想到此行的目的,她还是紧走两步超过杨云卓。
“师兄,我来帮你。”说着话脸上有些绯红。
杨云卓闻言微怔一下脚步也落在了后面,武瑶的主动热情让他觉得手脚有些无措起来。
杨云卓也不是没有看见武瑶成熟娇美,更难得的是她虽贵不娇,对任何人从不任性,对杨云卓更是用情至深。只是自从八年前牵了一双对他无比依赖的小手以后,他再难放纵自己去接纳别人,即使这个人是自小青梅竹的武瑶。所以随着二人年纪的成长,他这两年似乎都不知道要怎么样和武瑶相处了。
见武瑶主动去帮他舀水,杨云卓急忙跟过去想要自己动手。这时武瑶正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倒入水盆中,杨云卓上前去接水勺,“师妹,我自己来就行。”
没想到神情慌乱之下却捉到了武瑶的玉手。武瑶手指纤长滑腻,杨云卓忙又缩手,神情有些尴尬。而武瑶对于杨云卓略嫌粗糙的大手一碰之下脸色更红,羞涩中,她低着头将水倒入盆中。
武瑶舀好了水,看了一下比她还拘谨的杨云卓心中暗笑,小声说,“师兄,水好了。”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了,露出水嫩白皙的脖颈和光滑透亮又小巧的耳朵。
杨云卓看到她好看的肌肤,即使刻章板着,再油泼不进,也不由眼前一晕。
杨云卓也不知要说什么,胡乱地洗了几把脸。谁知他刚洗完,武瑶又将毛巾递到了面前。
看到武瑶娇羞的面颊杨云卓的脑袋几乎完全僵化。他道一声谢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短短的时间犹如过了几个时辰般难捱。他擦完脸,武瑶又朝他伸手接过毛巾,就像个温柔的妻子在对待自己的丈夫。
杨云卓有刹那的恍惚。
武瑶偷眼看见杨云卓呆憨的样子更加羞涩。她把毛巾挂好又去给他取来外衣,看一眼杨云卓还在发愣,轻柔地道,“师兄,早上天凉,穿上吧。”说着转到杨云卓身后就要为他披上外衣。
听到武瑶的声音,杨云卓终于回过味来。一句憋在喉头的话不知道要如何说出来。虽然他知道要说的话很杀风景,但是为了武瑶的将来他还是不得不说。他从武瑶手中接过衣服,轻声道,“师妹,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杨云卓自己穿上了外衣,武瑶略为失望。她望向杨云卓的眼睛有一抹探究和丝丝的希望,“师兄,除了父亲,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喜欢为你做这些琐事,也愿意照顾你。”
听到武瑶含情的表白杨云卓不知如何反应。武瑶对他的心思他心中明白。武瑶气质样貌都是凉州第一,更别提她背后武堡强大的实力,配他杨云卓一个孤儿何止绰绰有余?不是杨云卓不知好歹,也不是他无情薄幸,只是这颗心早在数年前就被一个顽强任性的小人儿占了去,让他无法回报武瑶的一份真情。
“瑶师妹,我,我当你是亲妹妹。你若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我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他咂咂嘴勉强地说了一句。
听了杨云卓的话,武瑶低头搓着衣角,眼睛里不争气地涌起了泪花。她是个矜持的女孩,向来不肯轻易表露女孩家的心事。今天对杨云卓说这些表白的话也是积攒了极大的勇气。她搞不清楚杨云卓的心思。这么多年优秀的杨云卓身边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她自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词填句也是一绝,就连为了迎合杨云卓喜爱习武的个性她也在用心在学剑法,为什么杨云卓对她还是若即若离?
从杨云卓眼里根本没有她想要的炽热的感情,她不敢再接着往下问,她怕问出了不该问了话会更伤心。
杨云卓也束手无策,只好道,“咱们快去吧,否则要让师父等急了。”
武瑶心里难过,不由耍起了脾气。她扭过了头,脚也像生了根一动没动。
杨云卓无耐地搓一下手掌,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什么话。他于是扭头便走,武瑶幽怨地看他背影半晌,这才轻轻地跟在后面。
杨云卓从武新平那儿回来以后,便靠在床栏上仔细看着刘萧三个多月前的一纸来信。只不过细看这信纸上的的字体雄劲有力,显然不是刘萧写的。原来刘萧每次来信后,信大部分都被武瑶收走珍藏,杨云卓自己便又默写了出来。
信中说她每天放学后便去净秋的诊所当学徒,早晚还要跟沈良学剑。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幻影剑法总是使不好,沈良直骂她笨。她觉得很委屈,明明幻影剑法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为什么她还必须要学?
看到这儿杨云卓又忍不住吃惊:飞侠不是萧儿的对手,怎么可能?定是飞侠让着她的。想起五年前他从失去刘萧的痛苦中醒过来的时候便偷偷地去塞外看了一趟刘萧。他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找到月亮坳。他看到嚣张的刘萧将飞侠气得直瞪眼睛,又看到双侠对刘萧果真犹如一个小公主一般宠着,他这才放心地回来。
于是他便回信便说是飞侠让着她,让刘萧千万不能对飞侠不敬。
刘萧的信上还说她对于净秋的医术学得很快,半年前就可以上手帮忙了。她还跟净秋学会了做菜。现在手艺已经相当不错,尤其是烤肉,在当地已经是小有名气,很多人慕名要学,不过她可没兴趣做给别人吃,她只做给阿公阿婆以及阿致阿彩兄妹吃,因为他们是家里人。于是她又开始写信抱怨沈良没良心,一边吃她做的烤肉还一边絮叨。
两年前沈良和净秋有两个月的外出,她趁机在镇上交易的地方开了一家山货铺子和一个绸缎庄,并将铺子交给好友阿彩和阿致两兄妹看着。这两兄妹是孤儿,常年受藏原双侠的照顾,现在也长大了能做生意了。这两个铺子赚了些钱,刘萧到上个月已经累计分到三百两银子了。
而那个指环也没再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沈良研究了几次也就放弃了。这时他想到在祈连山上紫环竟然可以差点吞噬整个黑熊,又想到初次见刘萧时,在那个大汉打向刘萧时那个大汉突然手掌流血,那时他也看到淡淡的紫色的光芒。
这紫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到底和萧儿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萧儿现在是什么样子?”杨云卓叹息着任由自己躺了下来,脑子里尽是刘萧小时候的样子。
离六年之约还有将近一年,杨云卓感觉时间过得真是太慢。就这样躺着对刘萧进行无边的想象,已经成了这几年他最喜欢做,也是最常做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