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滴滴落到安珞手背上的泪珠,让安珞清醒过来,他感觉到了泪珠的温热,慢慢地,他听到了安幼仪的啜泣,她在为他难过,他听着她的声音,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她回了家。
因为他贪恋这声音,眷恋这双手,这双像姐姐一样的手。
可如今,难道他也要看着安幼仪被人伤害而无能为力?不!他不想,他要赶快恢复,他要杀光那些恶魔,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不知不觉中,安珞额头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双眉紧锁,他似乎又回到了大火漫天,鲜血满地的那夜,又看到姐姐死前痛苦的模样。
安幼仪则专心地扎着马步,贴身的小衣已经汗湿,如今她双腿有些力量了,安珞便让她开始了更进一步的训练。
晨起山林间,水雾缭绕,空气湿润,安幼仪贪婪地呼吸着,微风拂过,墨发飞舞丝毫没有察觉到安珞的异样。
“噗”一声,安幼仪循声望去,只见安珞胸前一片鲜红,整个人趴在石头上,似乎晕了过去。
“珞儿!”安幼仪忙跑过去,将安珞扶到怀里,发现安珞双唇紧抿,脸色苍白,嘴里呓语着什么,猜想可能是魇到了,本想立即背着他回去,但又怕给安珞招来麻烦。
便先用手帕将安珞唇边的鲜血擦净,一边轻声唤着安珞的名字。
安珞感觉自己被困到了一片火海内,耳边不断传来姐姐的惨叫声,可是自己就是找不到人,他感觉无助,愤怒,绝望。
“珞儿!”耳边传来一阵悦耳又熟悉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声音向前走去……
安幼仪帮安珞不停地帮安珞擦汗,如今虽不是冰天雪地,但温度仍是零下,安珞却浑身滚烫,汗水不断,千万不能发烧啊,安幼仪在心里祈祷着。
安珞慢慢睁开双眼,就看见安幼仪满脸焦急的样子,心中一软,原来是梦啊!多久没有梦见那夜的景象了,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回忆,今日竟然在练功时分了心神,险些走火入魔。
安幼仪见安珞清醒过来,松了口气,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啊,身体不舒服也不说一声,还带着我出来练功。”吸了口气又道:“如今这什么条件啊,一点小毛病就要了命了,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回头烧成傻子了,又哑又傻,看你长大怎么娶媳妇儿。”
安珞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帮安幼仪拭泪,听着安幼仪说话颠三倒四的,心里却不觉得奇怪,甚至于,他觉得如今的安幼仪才是最真实的她。
何德何能,上天又赐给了他一个姐姐,他看不得安幼仪流泪,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安幼仪落泪!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道:“姐,我没事儿,就是刚刚运气走了心神,吐了口脏血出来。”
“你吓死我了!我现在背你回家,请大夫给你开点药。”安幼仪转身准备背安珞起身,突然反应过来,一脸吃惊地看着安珞。
“珞儿,你,你会说话了?”
安珞也一怔,心想应该是因祸得福,阴差阳错间,疏通了经脉,便解释道:“我本来就会说话啊,只是之前内伤太重,现在恢复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心想万一你烧傻了,又傻又哑,真是太可怜了。”
“我可不傻,姐姐你才傻!”
“行行行,只要我们珞儿高兴,我傻就我傻!”安幼仪转身蹲下,“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安珞十分抗拒,便道:“我自己能走,真的!让女孩子背着,像个什么样子。”
“我是你姐,背你怎么了,废话真多!”安幼仪不由分说,背起安珞就往家里走,安幼仪本就比安珞高大些,如今练了半月,背着安珞也不太费力。
安珞趴在安幼仪背上,一开始有些抗拒,后见安幼仪也不吃力,便渐渐放松下来,闻着安幼仪身上淡淡的体香,慢慢睡了过去,刚刚消耗了他大量灵力。
安乐冉本来在院子里整理村民送来的竹篮,结果便看到安幼仪背着安珞回来了,忙跑过去接过安珞。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晕过去了?”安乐冉一脸焦急地询问。
安幼仪走到半路就感觉安珞没动静了,叫了几声没反应后,就拼命加快速度赶到家里,如今看着安珞双眼紧闭,也十分慌张,“我去请郎中,父亲您先把珞儿放屋里。”
说罢,便转身跑了出去。
安乐冉忙把安珞背进里屋,正在屋里温书的扬哥儿见状,立马帮忙将床铺好,安乐冉将安珞放到床上后,便转身去外面倒了杯糖水,扬哥儿则守在安珞身旁。
不一会儿,老郎中便到了,皱着眉把了会儿脉,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道:“这孩子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啊?可能是累着了,让他休息会儿便好。”
其实他也没把出来安珞有什么问题,但这孩子又叫不醒,便想着应该没有大碍,先让安乐冉他们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开了点简单的补药便走了。
一大群人在这守着也不是事,安幼仪便让安乐冉出去了,自己与扬哥儿守在安珞身边。
去郭伯伯家打招呼的蒋秀也回来了,看着脸色发白躺在床上的安珞,心里也是怜惜,也陪安幼仪守在安珞旁边,又不忘安慰安幼仪道:“仪姐儿,你也别太难过啊,这孩子也是命苦。”
安幼仪内力毕竟是个成年人了,情绪已经恢复,便点点头道:“姨母放心,我没事儿,就是觉得珞儿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体里留下了这么重的内伤,他还啥都不说,一直陪着我练功。”
“傻孩子,应该不是陪你锻炼的问题,可能是他的心病,就像执念一样,一直困扰着他,他也不说,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时间一长,总有绷不住的时候,这不能怪你。”蒋秀摸了摸安幼仪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更何况这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你,要是他醒来知道,你为此一直埋怨自己,心里肯定更加难过,为了他,仪姐儿也不要再如此想了。”
安幼仪一想也是,安珞自己都吐血了,还强壮坚强地安慰自己,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这么软弱,跟着伤感自责也是于事无补,这老郎中医术浅,回头还是得去麻烦下宁五,请他帮忙找个厉害一点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