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宁将自己埋在土中,口鼻全是泥土的味道,因为没有修炼过遁法,他只能粗暴地将自己埋起来。
等了半天,感觉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但他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为了活命,他准备在这里待上三天的时间,等待门派遣来修为高深的人营救。
目光可及的危机消退后,整个人也松懈下来,甚至还有些百无聊赖,露出一双眼睛查看四周。
但是同样百无聊赖的还有一个人。
在不远的处的地方,一位琼道派的师兄正看着土地里的宫宁,目光慵懒妖媚,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子该有的眼神。
如果宫宁见到他,一定能认出他是谁。
藏剑峰——青芒。
也就是那位被道侣带了绿帽子的师兄。
他怎么会在这里?
青芒坐在树上,衣襟半露,未着下裤,宛如青楼女子一般的装束,用手指搅弄自己的头发,跟之前判若两人。
“好无聊啊,本来想着等他去到巫水山再将他丢进万魂魔窟的,能省下我不少力气,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看来只能提前动手了。”
他的声音缠绵阴柔,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毒辣,一点也没有将人命当做回事。
就在刚才,青芒在逃命的途中已经被害,身体中的魂魄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强大可怕的妖魂,此时寄居在这具男人的尸体中,并不断汲取他暂未消散的灵气。
红狐一族本身就具有吸取他人精魄的能力,似她这种修为强大的存在,即便只剩下魂魄游荡世间,也能不断依靠他人的精气存活。
甚至变得更加强大。
奉伊韵儿之命,就在她准备动手掳走宫宁的时候,感觉到不远处空气中的震动,身体微微一顿,又软瘫在树上,露出要看好戏的目光。
有人来了。
一道人影自天边坠落,更有一道流光紧追不舍,两人砸在地上,如陨石落地将地面砸出大坑,霎时泥土飞溅。
动静极大,距离也非常近,突然就发生了,吓了宫宁一跳。
谁来了?
偷偷看过去,宫宁发现这两位还都是熟人,正是青寮师兄与铭辛师兄。
只不过一向衣白干净、笑声清爽的青寮,此时被隐铭辛恶狠狠地按在土里,一身白衣污浊不堪,表情也变得狰狞无比。
“隐铭辛……你干什么!”
“呵呵呵呵,青寮,你说我在干什么?”
“你放开!”
隐铭辛放开了青寮的衣襟,转而挥动手中的法宝“大印”,印面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的面部,将对方的牙都砸崩了几颗,脸上还印了两个大字——诛恶。
土地里的宫宁看见这鲜血淋淋的一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将自己藏地更深一点。
大人物打架,跟我这个小人物没关系。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
隐铭辛驱动法宝,大印一下一下的砸在青寮的脸上、身体各处,却没见得反抗,明明青寮的修为要更加高深一点。
再仔细看去,只见青寮的肩膀上插着一根小箭,那处的鲜血都变成了蓝色。
显然被偷袭且箭上有毒,他正在压制身体里的毒,空不出手防御攻击。
“青寮,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哈哈哈哈,你就可尽的后悔吧,今日你必死无疑!”
看着身下的人被砸得血肉模糊,隐铭辛心中快感无限,不由得大笑出来,眉间煞气凝聚,整个人疯癫如魔,着实可怕。
“等……等等……”
青寮口齿不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中气,他的胸腔被砸扁,四肢也断了,但即便是这种普通人早已经丧命的伤势,修仙中人依旧不死。
“泥……为何……要纱我……”
“为何?我为何要杀你?你不知道?呵哈哈哈,也是,如果你早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也不可能在你身边潜伏数十年之久!”
“十年……老友……”
“噗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全家,居然说我是你老友,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不……可能!”青寮脸上青筋暴起,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似乎极为愤怒。“我青寮绝不会滥杀无辜,绝不曾伤害你的家人!”
面对青寮直起身子的质问,隐铭辛逐渐冷静下来,目光冰冷无比。
青寮自诩为正人君子,会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进行质问,也是理所应当。
但为什么青寮就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呢?
为了今天这一场复仇,他付出无数痛苦的代价,还出卖了培养自己的宗门,引来两个魔头狙击凌白道,就是为了让这个人落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之抹杀!
这么多年的痛苦,一下子杀掉也太便宜青寮了,他要让他忏悔曾经的过错!
“二十一年前,清河村,鲫鱼妖,你可还有印象?”
“村子?鱼妖?”
青寮竭尽全力回想以前的事情,但时隔太久,他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依稀记得,自己确实有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里降服了一只鱼妖,得到了村民们的感谢,之后就架剑离开了。
那时他还只不过是个入脉期一重的小弟子,在峰中甚至还没有担任职位,又怎敢冒仙门之大不韪,做出杀害百姓的事情呢?
更况且他身平最痛恨歪魔邪道,经常行侠仗义,又怎会与之为伍?
隐铭辛见他久久不说话,知道他肯定是忘了,几条人命而已,当时那位高高在上的仙长又怎么会在乎几个卑微的百姓?
他冷笑一声,也不隐瞒,直接道出真相:“青寮,你可曾记得,你是怎么降服那只鱼妖的?”
青寮回答:“用飞剑斩杀。”
“鱼妖修为与你差不了多少,且潜伏在水中,入了水它比你强,你又是怎么用飞剑将它斩杀的?”
“这……”青寮皱眉,闭着眼睛回想,“好像……好像是以村民人血为引……”
“没错!那只鱼妖污染了河水散布瘟疫,而你路过那里出手相助,想要壮哉琼道派名声,但是苦于鱼妖不出河,于是村民献计,以人血为引。你同意此计,将我得病后奄奄一息的父母与阿姊投入河中,让其葬身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