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八、解梦(1 / 1)莫沉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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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吊诡的梦,柳回春沉思良久后忽然抬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美目凝视皇甫南山:“这的确是一个很古怪的梦,但仅此而已,公子又何必大惊小怪?”

皇甫南山下意识移开目光,抬头看了眼她身后的窗外。窗外的雨早已停了。天上忽有一轮缺月高悬,月光里透着丝血红,和它的猝然出现同样诡异。然而这些南山并未注意到,因为他此刻全部的思绪都聚焦在即将讲述的内容上。

“话虽如此,”皇甫南山点点头,悠然的思绪仿佛一下子沉浸到了对往事的回忆里,“但若是那个梦时常相伴在你的夜间,而梦里的那个你也跟着现实中的你一天天成长呢......”皇甫南山顿了顿,不确定地扫了柳回春一眼。他原以为柳回春不会信这个梦,但见到她此刻专心致志地聆听、思考的样子,便知自己多想了,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皇甫南山一下子有了诉说的欲望,“而且在某一天后,你突然发现这个梦做得越来越频繁?”他轻轻关上了门窗,低声继续。

南山转身关门关窗时,柳回春明显有些不适应,白皙的双颊间有红晕一闪而逝。但她很快又沉浸到南山所讲述的内容里。

“曾经的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梦。”

“直到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不可思议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最后甚至到了干扰我正常生活的地步,我这才意识到解决这一问题的迫切性。”

“我搜寻了这世间所有关于噩梦的典籍记载,就连民间传说中的异闻野史也不放过,然而结果令我很失望。在这些噩梦的文字描述里,大多对它的‘噩’夸大其词,而与我相似的情况竟一例也未发现。就在我陷入到失望与彷徨中时,一本书的出现让我眼前拨云见雾,豁然开朗!”

皇甫南山忽不再说话,似在措辞,他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柳回春。

“书?也是上古典籍?”柳回春忘了接茶,平静地问。

皇甫南山摇了摇头,只得自己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然后继续道:

“那天我刚进书楼,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本极厚极大的书落在地上。当时的我也没多想,以为是昨天离开书阁时走得匆忙,未将书放好的缘故。说来也巧,不,不是巧,或许换个说法表述那时的情景更为贴切,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么以为),那本书竟是开着落在地上的,而当我捡起翻过来时,漫不经心地朝那两页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我终于找到开启那个怪梦的钥匙!”

“那本书全名叫《天下郡国地理志》,记载了我大唐各地的城池、山川、河海、气候等地理状况及其历史演变的过程,几乎每座城池都附有图片,而我看到的那两页正是一幅巨大的城池图……”

“难道是安易?之前听公子提及梦中被巨手扔向一座城池,莫非就是这安易?”柳回春脱口而出,可刚开口脸就红了,忙告失礼,不该打断他的话。

皇甫南山并不介意,心中暗赞此女心思玲珑,见微知著。他含笑点头:“柳姑娘猜得不错,那幅图上画的正是安易城,而此城的形状轮廓均与梦中的那座城雷同。”

“所以公子就来到了安易?这未免......”许是皇甫南山无声的宽容与那一笑的缘故,柳回春不复刚进屋时的拘谨,开始畅所欲言。她极为自然地取过榻几上另一杯茶,轻启朱唇,抿了一小口。

皇甫南山猜到她未说完的那两个字是“简单”,于是摇了摇头,神色转为凝重:“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柳回春眸波中闪过一丝光亮,下意识又抿了一口茶。

“之后,我将这图前后的整章所有记载都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又翻阅了不少前朝遗留的典籍,终于在一位上古史研究大家所著的笔记里找到了突破口——原来安易城竟还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

“这座城上古时期便已存在,名叫……”皇甫南山在犹豫是否要说出那个名字,然而在柳回春期待的目光里,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镇魇!”

“镇魇,镇魇.....”柳回春喃喃重复,忽抬起头无比震惊地望向皇甫南山,“魇?这名字难道与昊......”她隐约预感到自己离想要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不可说!”皇甫南山厉声打断她即将说出那个禁忌之名,心有后怕地再次提醒:“姑娘切不可提这个邪恶的名字,以免惹祸上身!”面对柳回春询问的目光,皇甫南山小声解释:“姑娘有所不知,上古时多本典籍里记载,魔君的这个名字对于人族而言,既是一道永远无法抚平、所有人都不愿掀起的伤疤,更是一个不可说的禁忌。因为那个东西是邪恶的化身,是嗜血的恶魔,凡提及它名字的人最后都将受到诅咒,下场极其凄惨!”

南山自然无法也不敢证明这种说法是否可信,因此只能画蛇添足地加了一句:“虽说这事听着危言耸听,但还望姑娘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不料柳回春点了点头,似是颇以为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信公子的话!”不给南山惊讶的时间,她又开始询问昊魇的事,只不过不再称呼其名,而是以“魔君”代替:“公子似对那魔君极为忌惮,它究竟有何来历?”

柳回春的话令皇甫南山再次陷入了回忆。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一段段充斥血腥与杀戮的上古文字记载,而这些旋即又被一幅幅尸横遍野的血腥惨景绞灭、吞没——正是他常做的怪梦开头的那段序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魔君!他太熟悉那个东西了,可以说他的童年一直都是在它阴影的笼罩下度过的,即便成年后想起,仍旧觉得毛骨悚然。

“现今的传说与典籍里关于那个东西的记载,大多只提到它嗜杀残忍的秉性,以及为昌禾大帝所诛杀的结局,都是一种很笼统的概述性文字。顺带也提到传说中发生在上古时期的那场人魔大战,不过有的志怪笔记里的记载同样很笼统——‘昌禾仗剑七日夜,诛魔君,逐魔族,人界遂安’。寥寥数字一笔带过,好似昌禾大帝斩魔君、驱魔族,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那个东西当真如此不堪一击?当年人魔大战中人族胜得当真如此轻松简单?还有,魔君当年当真被昌禾诛杀了?”皇甫南山一连串的反问让柳回春第一次蹙起了眉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并非如此!”皇甫南山自问自答,柳回春玉手所持杯盏不禁微微一抖,洒出一丝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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