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琦呦的语中之意很明显,无非就说池迓是那日的行凶之人。
这样凭空捏造的诬陷在太京城的后院里不算少见,池迓年幼时得幸见过几回,每回都留给了她很深的映象,觉得后院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如今类似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了,她方才觉得可笑。
那些人是被凭空冤枉不假,那是因为冤枉她们的人都有一个特性——丈夫给予的无法无天的宠爱。
然,赵琦呦和她,她们两不存这么一个肯定会偏向谁的人。如果有,那个人应该是顾斩,而顾斩……一定是偏向她的,所以,她有何可畏惧的?
“赵小姐这话本公主就不明白了,那尸体难道不是在赵府被发现的吗?还是说赵小姐让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公主的事儿,才会害怕的觉得是本公主杀的人?”
池迓左眉犹如一把刚出鞘的长剑,随着眉毛的上下相挑,长剑应之飞舞直直向敌人刺去,不留一丝丝情面。
那双厉眼凌厉,散发着寒刺骨的光芒,将人紧紧围绕,直击胸口,将心石敲碎落了一地,让人汗毛直立。
“你胡说!”赵琦呦被吓到了,倒不是因为池迓的话,而是因为池迓那犹如地狱恶魔获得新生却被强制压回地狱的表情……仿佛憎恶她已久。
“我与你根本没什么交集,我为什么要让人去害你!你胡说!”赵琦呦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倾盆之势甚至引来了周围的人,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壮气势。
池迓冷眼相瞧,嘴角牵笑,“赵小姐也说了,你与本公主本无交情,我有何必专门去赵府杀赵家的人?况且,那日本公主本就不打算去赵府,路上碰到上官小姐,由上官小姐盛邀,推脱不掉才去的……池小姐难道不是在胡说?”
“而且当时,就在大家都被吓到的时候,是池小姐交待人将他草草埋了的,我还以为池小姐是做贼心虚呢!”
“你……”赵琦呦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要骂池迓。
可惜,池迓不想给赵琦呦这个机会。“赵小姐若是再要纠缠,别怪本小姐将此时闹到大理寺去。”
赵琦呦那日没报官,绝大数的原因就是要避免事情闹大,传出去对赵家不利,若真是这样,今日赵琦呦也会有同样的担心。
她无心纠缠,更无心让周围的人来看笑话。虽然口头上的话做不得实,但是人人都有颗八卦之心,当事情与自己无关时,他们不介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那些无证无实的话。
说多错多,趁着现在已经将赵琦呦的话堵住了,赶快脱离,保全自己保全池家。
一听到大理寺,赵琦呦住嘴了,住嘴的原因正是池迓所猜想的原因——赵府出了人命,大理寺插手查案,这一名声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赵家。
所谓人爬的越高就越害怕摔跤,因为一旦摔下去就可能是万劫不复,这便是赵琦呦担心之理。
莫婆婆自责的看着池迓,若不是她要出来烧香也就不会有这场子事儿了。
与莫婆婆相伴多年,池迓一瞧便知莫婆婆所想为何。她隐叹一气,拾起长香虔诚的跪拜。
跪拜完毕,她起身立于一旁等着莫婆婆,一直到出了寺门上了马车,莫婆婆都还是衣服自责的样子。
池迓亲昵的做到莫婆婆身旁,也不顾及小豆在场,小豆与她一起长大,在莫婆婆眼里是半个孩子,于她而言亦是半个姐姐,没什么可顾忌的。
“婆婆莫要生气,也莫要自责,无论今日来没来寺庙,或是碰没碰到赵小姐,她都是要寻机会这样辱我一顿的。”
她半天的解释撒娇,终是让莫婆婆湿了眼眶,莫婆婆边哭边安慰着池迓的不易。
这般水灵儿的姑娘,却是个受了不少折磨的,年幼时便失了母亲,后又被坏人拐走消失了半个月,如今面对水深火热的太京只孤身硬闯,不将旁人带上。
天妒红颜莫过于此了。
回到府中已是晌午过后,池迓身子有些懒了便靠在摇椅上小憩。小会忙带着小语走来悄悄咪咪的要讲八卦。
池迓无睡意,靠在摇椅上也听了七八分。
昨夜李国舅在花满楼吃酒,吃醉了以后竟然跑到大街上睡了起来,还一睡就睡到了天亮。
寻常百姓谁认识李国舅啊,都以为是醉酒的疯子,等他自己醒了也就走了。可上朝路过的官员认识啊,当即便在大街上将人喊醒了。
这下子,那条街的人,甚至是太京中爱凑热闹的人都知道醉酒后在地上睡了一夜的男人是李国舅了,这才真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们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啊?有美人在怀,美酒入喉,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小会将李国舅的事儿说完后似有所感。
就这一瞬,池迓想起了那个表面君子实际风流还有一派小人作风的顾斩,“不是。”至少他不是。
不然,自那日将话说清楚以后,他早该来找她了。毕竟他那人,连皮刚比城墙厚,可是他没来……
“小姐,幽苓求见。”院中伺候的丫鬟到门口禀告。
池迓动了动喉咙,“带进来。”
“何事?”看着眼前吞吞吐吐的幽苓,心中蓦地生气一团烦躁,语气不禁加重了两分。
幽苓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了。无非是这几日过去了,都还没见到太子殿下的影儿,有些慌了。
单眉一挑,嘴角一勾,这世间总少不了做白日梦的女子,比如眼前这个。
就以顾楠那德行,会记得幽苓?她不信。说出口的话一会儿就忘了,怀中美人一个赛一个没少过,这才是太子!
池迓没那好耐心讲道理给幽苓听,归根结底,她也不觉得幽苓值得她讲道理来听。
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人遣走,却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子不少,你不过是风毛菱角……早日回头,自有岸来。”如不回头,深渊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