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来得有如神兵天降,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过了半晌,黛玉方“啊”的一声惊叫,伸手去推至尊宝时,又推不动,只得自己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这时候哪还记得扮的是男装,全然是个受惊的女孩子作派,却也没人在意了。
蓝蝎子一见至尊宝被一刀毙命,当即向后跃出,远远地躲开了窗口,随即“铮”的一声,手中已出现一支蓝汪汪似刀非刀的兵器,正是孙小红说过的“蝎子尾”了。孙小红等人中了神仙醉,无法挣扎起身,只怕她一“尾”就蛰过来,但蓝蝎子只是警惕地四下张望,并没有靠近她们的意思。
黛玉先前虽也见过死人,但总没有这次看得这么真切,一时之间吓得浑身颤抖,比不能动弹的孙小红也好不到哪里去。孙小红江湖经验远比她丰富,情知这样下去,若外面再来敌人,定然难以抵挡,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就在所有人都惶惶不安之时,一个人影从窗口跳了进来,挡在蓝蝎子面前。蓝蝎子神情一动,冷声道:“小李飞刀?”
来人果然就是李寻欢。他淡淡看了蓝蝎子一眼,便道:“林仙儿不在这里,你走罢。”
“你!”蓝蝎子脸上闪出怒意,但不知为何,竟不敢上前,只恨恨地道,“你以为我怕你?”
李寻欢摇头道:“你我又无仇怨。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如此行径,便给这首恶一个教训罢了。你若不服,还想留下,也悉听尊便。”
蓝蝎子站在那里,进又不是,退又不是,本来生得妩媚的脸也不禁有些扭曲。过了半晌方跺脚道:“好,你等着,我先找林仙儿算账去!”
正要走时却又被李寻欢叫住道:“你这位同伴……你不带走么?”
蓝蝎子哼了一声道:“你看我扛得动她么?”说着竟又咯咯一笑,道,“她是藏边大欢喜女菩萨的门下弟子,你杀了她,这仇结得倒是不小。我看看将来是谁害怕!”
这一次说罢便不敢停留,转身出了门,只一瞬就不见了人影。
“表兄!”黛玉这时才叫出声来,忽想起自己还扮着男装,忙伸手一揭,将易容面具揭了下来。望着李寻欢再也说不出话,刚想动时又看到旁边至尊宝的尸身,忍不住又是一阵颤抖。
李寻欢怔了一下,忙过来扶住了她,见她像是怕冷一般,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索性将她揽入怀里,温言道:“没事了,没事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黛玉只觉他怀抱十分温暖,心中恐惧渐去,缓过来时突然醒悟,先推了他一下,却发觉手软了,推不动,只得低声道:“我……我这里有神仙醉的解药,你先给小红姑娘……”
“小红姑娘?”李寻欢诧异地问,目光倒是立刻投向了仍半倚在床边的孙小红。
黛玉点头道:“她也是易容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我实在是没力气……”
李寻欢答应一声,问她取了解药,却不揭孙小红的面具,直接将药给她服了,又转到铃铃和螺儿这边,道:“这两位呢?”
“那小姑娘是林仙儿的丫头,且别放她起来!”孙小红服了药后,转眼间就解了手足酸软,这时倒是抢先道。说着已站起身,自己揭了易容面具,冲着李寻欢一笑道,“李探花可还记得我么?”
“孙姑娘!”李寻欢这次便认了出来,笑道,“原来是你。”
“你这话里原来的意思,倒有些奇怪。”孙小红一边笑,一边接过解药瓶子,自去给螺儿解了药性,又叫她扶黛玉过来,才重新望着李寻欢道,“你以为是谁来着?”
李寻欢听她抠字眼,不禁失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只听说林仙儿在此,特地过来探一探,想不到就遇上了你……你们。”
孙小红奇道:“你听谁说的?你不是在杭州么?”话刚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说溜了嘴,要改口也晚了,只得眨一眨眼,向李寻欢和黛玉各投去一瞥。
李寻欢素知她和她爷爷孙老先生行走江湖,消息灵通,也不以为意,黛玉听了心里却是一动。她想孙小红明知表兄在杭州,竟不对自己提起只言片字,不晓得是什么意思。况且她“碰巧”救下阿飞,转手就送到自己住了没多久的苏州家里,也觉得十分蹊跷。但心里盘算,表面总不露出来,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寻欢左右望望,见床边是那至尊宝的尸身,衣橱边躺着铃铃,皱眉道:“我们先出去,找个清静地方说话。”说着像生怕黛玉走不动一般,伸手就揽起了她。
黛玉心中又是一阵狂跳,倒像刚才被至尊宝制住的害怕一般,忽听铃铃急道:“你们……你们别走!我怎么办?”
李寻欢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这药过上两个时辰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