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听着院门口的嘈杂,皱着眉头边出去边道:“什么事这般吵吵嚷嚷的,打扰小姐清净。”
“陈妈妈,是我。”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生的模样清秀,身姿端正,一身粉色刺绣的罗裙显得她温柔可人,但举手投足间总有股谦卑之态。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身量比同龄人修长一些,模样俊俏,穿着蓝青色的长袍,看着有种读书人的儒雅,但他的眼神却是正气凛然,给他平添了几分刚毅在其中。
这便是柳姨娘和她的儿子叶云安了。
说起这柳姨娘,她原本是乔氏的丫鬟,乔氏对她十分亲厚,但突发变故,竟让柳氏成了叶庭的姨娘。
乔氏因此难过了好一段时间,但对着柳姨娘依然亲厚,时时帮助扶持,柳氏成了姨娘后也对乔氏更加恭敬,见到叶庭就绕着走。
但毕竟乔氏身边的一些下人不知缘由,只觉得是柳姨娘背了主,故而对柳姨娘十分不友善。
陈妈妈对柳姨娘倒与乔氏如出一辙,也是亲厚的很,时常告诫下人见着柳姨娘须得恪守本分,该行礼的行礼,不可怠慢。
那些人原也算做的不错,可如今乔氏意外去世,伤心之余旧账一翻,又故态复萌。
陈妈妈见着院里的人对柳姨娘的态度,呵斥了几句,然后走过去将他们两人迎了过来。
“你身子可好些了?”陈妈妈看柳姨娘走路有些不稳,脸色也还苍白着,关心的问了一句。
柳姨娘笑了笑,声音温柔道:“好些了,只是担心小姐,想来看看。”
陈妈妈听到柳姨娘话里对叶寒枝的关心,暗暗叹了口气。
叶云安跟在她们两人身后,看似默默听她们的谈话,心却早已经飞到了霜雪阁里去了。
嫡母故去,阿枝妹妹一定很伤心。
正这般想着,前面的陈妈妈和柳姨娘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叶寒枝听见了外面喧哗声,没等陈妈妈回来便自己先出来了。
“姨娘,二哥。”
叶寒枝看着跟陈妈妈身后的两个人,心情有些复杂。
柳姨娘赤诚忠心,二哥为她拼死谏言,可惜,到底是她害了他们。
柳姨娘看到叶寒枝出来,忙走过去拉她进屋:“现在外边儿天气凉,小姐可要仔细些,莫再着了凉,不然到时可有罪受了。”
叶寒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便闭口不言,只笑着由柳姨娘拉她进去。
叶云安紧跟在她们身后,陈妈妈则吩咐下人准备茶水。
进了屋,柳姨娘将叶寒枝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确定她真的已经没事了才说道:“本来昨日妾身也想来看望二小姐,但听说老爷在就没过来,如今看着二小姐身体康健,便是打心眼里高兴。”
柳姨娘这番话算是解释昨日不来的因由,她怕叶寒枝心中责怪,便主动提及,但叶寒枝其实并未怪过她,柳姨娘的为人她清楚,柳姨娘这般谨慎小心,反而有些让人心疼。
“姨娘说的哪里话?我并无大碍,倒是连累姨娘担心了。”
叶寒枝说话的语气太过沉稳,与平日活泼可爱的模样相去甚远,陈妈妈和柳姨娘叶云安听在耳中,心里俱是一怔。
亲人故去,莫不是打击太大承受不住,被迫成长之下突然变成了这样?
叶寒枝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般作态实不像个七岁的小女孩儿,可她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如何还能像个小孩儿一样说话呢?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哪里有连累不连累的?”柳姨娘不敢提及乔氏,只能顺着叶寒枝的话说下去。
“阿枝。”叶云安担心的看着叶寒枝,一张清俊的脸皱在一起,他慢慢走到叶寒枝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放心,一切都有二哥,二哥会陪着你。”
叶云安说这话时神情郑重,仿佛在许什么誓言一样。
想起前世叶云安的死因,叶寒枝忽然觉得心里沉重了几分,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十分难受。
“二妹妹,外面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放纸鸢可好?”叶云安忽然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叶寒枝,那模样竟像个拐带小孩的人贩子,拿着一颗糖,尽力诱惑。
叶寒枝怔了一下:“我……”
“我什么我呀,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你跟着我去就行了,哪儿那么多话呢!”叶云安以为叶寒枝要拒绝,想也不想直接上手拉着她,要将她往外面拽。
陈妈妈想阻止,又觉得或许二少爷这样不管不顾的做法能让二小姐走出悲伤,就站着不动,任他们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