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飘着小雨,或许江南总是小雨绵绵。
微微几缕光线轻透过纱窗,照亮了窗沿,房间里弥漫着些许熏烟,熏烟中飘散着一点类似桂花的香气。
一张硬木板床上,白面书生在窗外细细密密地雨声中,皱着眉头,幽幽醒了过来。
这是在哪?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她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她想起身探探情况,但是酸软得没有一点力气的手脚让她断了这个想法,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用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东西。
床头之上摆放着一个香炉,香炉里似乎在烧着什么药草,闻起来很舒服,清香淡雅,使人心神安宁。
房间是很普通的房间,也不大,应该就是一间客栈的普通客房而已。
她的身侧还垂着没有束紧的紫色纱帘。
很快,她就注意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是正坐在窗边的沈炼。
这时回忆涌上心头,她才想了起来,自己似乎是晕了过去,然后好像是沈炼救了她,还说了什么碰瓷之类她听不懂的词语。
........
此时的沈炼正坐在窗边的红色矮桌旁,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细细雨幕。
他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姿态显得有些慵懒。
从窗外落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身子照的半亮,白色的衣衫略显松散地垂在坐台上。
黑色的束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半遮着他干净的脸庞,沈炼长得还算英俊,但是见过他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是干净。
他是一个生得很干净的人,眼眸清澈,肤如白玉,好像总是淡笑着的嘴唇透着些许微红。身材不算太过高大,但是也不算瘦弱,配上一身白衣,却是显得刚好。
他的身上还有着一种难言的气质,就好像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人间的出尘气质又融洽着几分市井,白面书生甚至还感觉到了岁月沧桑。
这种种种拼凑的气质本应该十分怪异,但在沈炼身上好像又显得十分正常。
这让他带着几分说不出是仙还是妖的气度。
就像是在一碗清水中滴入一滴黑墨。
一瞬之间,清浊难辨,正邪不分。
这还是白面书生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打量着沈炼的模样。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安静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好看的。
“你醒了?”窗边,沈炼忽然开口,淡淡地说道。
白面书生立刻惊慌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躺在床上僵硬地点了点头。
“啊.....嗯。”
“醒了的话就把床头的白粥喝了。”
白面书生这次注意到自己的床边还放着一碗粥。
看来是已经放了一会儿了,过于烫的热气都已经散得干净,只剩下了些许的余温。
她正想做起来,却又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做起来的力气,只好继续躺在床上。
“怎么?”沈炼横过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需要我喂你?”
“不,不用。”白面书生的脸色涨红,慌张下嘴硬地说道:“我只是想等它凉一会儿而已。”
“随便你。”沈炼轻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看了白面书生一会儿,转而说道。
“你太久没吃饭了,体气虚弱,这才会昏迷了过去。我先前已经用内息帮你调理过了,如果四肢还是无力的话,那便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说着,沈炼又对着床头的香炉抬了抬下巴。
“这是桾草香,有着安神宁息,温养内里的功效。我还会在这里待两天,定时会给你送一些吃食过来,等你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离开吧。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这样初入江湖的毛头姑娘可以插手的。”
沈炼说的事,自然就是朝廷缉拿他的事。
以眼前这位大麻烦的功夫,估计就连江湖上的二流好手都不如,别说抓他了,如果真的卷入纷争,就算是在一旁看着,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所以劝她离开,也算是自己做一件好事了。
躺在床上的白面书生神情复杂,心中五味杂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沈炼说的情况。
只是除了抓住沈炼,她根本就想不到,也找不到别的办法在那限期前凑到一万两金子。
如果说抓沈炼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要她自己去凑那一万两黄金,就是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她是没得选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抿了一下嘴唇,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白面书生从床上坐了起来,端起了床头的粥碗,大口大口地喝起了白粥。
在她大口之下,很快便见底,喝完,她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低着头坐了一会儿,神色黯然地轻声说道。
“等我养好了身子,我该是还会继续抓你的。”
这一次,沈炼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白面书生,郑重而缓慢地说道。
“你要明白,我救你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我放过你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三次。”
床上,白面书生捧着已经喝空了的碗粥,眼神带着几分空洞带着几分无措,神色更加黯淡。
“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用命还的。”
房间沉默了一阵,沈炼微微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继续追着我,我想你是没有机会了。”
再度陷入沉默的气氛,两个人都不在说话,房间只剩下了轻微的雨声。
过了好久,沈炼才无奈地舒开了眉头,轻叹了口气,问道。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