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小时,刘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车筐里满满当当地放着好几个塑料袋,车把上还挂着两三个袋子。
“你这是买菜去了还是种菜去了?咋去了这么半天?”刘明还没到跟前,崔海涛就说道。
“我这不是合计多买点吗?难得在一起吃个饭。”
崔海涛看了看自行车上的那些袋子,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沓钱,数了二十交给刘明。
“涛哥,你这是干啥啊?”刘明停好自行车后,没去接钱,反而往后躲了一下。
“这么老多,不能让你一个出。”
“这么长时间没在一块堆吃饭了,我这请你两喝点酒、吃点饭不挺正常的吗?再者说,这些东西也没多钱。”
“你拿着,多少就怎么的了。”崔海涛上前一步,把钱揣进了刘明外套的口袋里。
刘明动了动嘴唇,也没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后,他说:“那行吧。但这堆东西真没多钱,基本也就是这个数。那今天这顿饭就算是涛哥请的了。回头啥时候咱再约一回,我请你们俩。”
他从车筐里翻出来一张报纸,铺在了地上,然后把东西从车上拿下来,一样一样地摆了上去。
“你俩刚才说啥了?是不是讲究我啥坏话了。你咋笑的这么灿烂呢?”刘明看着面带笑意的陈蔚蔚问。
陈蔚蔚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跟你没关系。我俩就随便聊聊。”说完,她也上前帮忙解开塑料袋,拿出食物。
刘明看了看崔海涛,露出了一副心灵神会的表情。不过崔海涛并没有回应。
“你这买的咋都是凉菜呢?”菜都拿出来后,崔海涛看了一圈之后问道。
“我不合计天冷嘛,是吧。你就买热的,我搁外头转一圈,带回来它也凉了。还不如就买凉菜,左右它也不怕凉。”刘明振振有词。
崔海涛扫了一眼,看来刘明还真没说错,连菜带酒,这一堆加起来也真没比二十块钱多多少。
刘明从桌子上拿下来三个杯子,擦了擦,又打开一塑料袋白酒,挨个倒上:“今天咱们这就属于是小型同学聚会了,来,纪念咱们毕业......这是十几周年了来着,先走一个。”
“不,不,我不喝了。你俩喝就行。”陈蔚蔚一边摆手一边说。
“也不多喝,咱这就点到为止,意思意思就行。老同学嘛,咋连这半杯酒的感情都没有呢?”刘明把一个纸杯推到了陈蔚蔚面前。
“不,我真喝不了。一会下午我还得接孩子呢。”
“没事。不多喝,你就这半杯。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喝点也应该。再说了,人家开车的不让喝酒,咱一个骑自行车怕啥。”崔海涛也跟着劝了几句。
“那......要不我就喝一点,但就这些,喝完也别倒了。”
“你看!这有些人说话,他就是比我说话管用。”刘明又用心领神会的表情看了看崔海涛,但崔海涛还是没理他。
“来,走一个!为了咱们同学聚会,也会为了咱们下岗!”刘明先举起了杯子。
放下酒杯后,他又说:“哎,你们说我刚才看着谁了?我看着李茂了。”
“李茂?”崔海涛有点疑惑。
陈蔚蔚对崔海涛说:“就是那个,个不高,脸挺圆的,平时挺不立整的那个男生。”随后她又转向了刘明:“那你咋没把他叫过来一起喝点呢?”
“没叫。”刘明摆摆手:“他不那啥吗?跟涛哥不对付。”
“他啥时候跟我不对付了?”崔海涛夹了一颗花生米。
“你忘了?你俩以前上学时候干过仗。”
“我咋不记得了呢?”崔海涛回忆了一下,但却是没想起来。
“就是......那时候他作为前面,完了上课老挤我,后来你就因为这个跟他干过一次。”陈蔚蔚再次解释。
“啊。对。是有这么一回。我想起来了,但那也不算干仗。就是推两下,没真伸手。”
“当时涛哥老厉害了,那家伙,英雄救美,给俺们佩服坏了。”刘明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崔海涛的杯子。
“那我咋记着你们那时候净欺负女生了呢?佩服我也不跟我学着点。”崔海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我不没有美可救嘛。”刘明又转向了陈蔚蔚:“你不知道,我记着当时有一回,晚上放学,有人上咱班来堵人,要打架。完了涛哥直接那个链锁就上去了。我X,老猛了!”
“咋的?现在不猛了呗?”崔海涛笑着问。
“猛,必须猛!那咱涛哥还说啥了。”......
深秋的寒风中,三个人坐在文化宫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十几年前的往事。
秋日的阳光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身上有多温暖,倒是入口的白酒给他们带来了丝丝暖意。
“涛哥,当时咱们知道你跟陈蔚蔚,你俩处对象,那时候大家伙就都觉得你俩老合适了。真的,就是搁现在话说,那就属于是金童玉女。”刘明放下酒杯,红着脸说。
陈蔚蔚也红着脸低下了头,只是她的脸红并不是因为喝酒。
“不说这个。”崔海涛手一挥。
“哎,涛哥,就是我嫂子跟陈蔚蔚她们俩谁个高啊?”刘明一边夹菜一边问。
“我吧。”陈蔚蔚回答。
崔海涛看着正一颗颗地把花生米夹起来送到嘴里的刘明:“不是。你能换个台不?咋就跟这个事干上了呢?”......
到了下午,文化宫前面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虽然没什么人来看电影,但是来这摆摊的人越来越多了。既有卖衣服、卖零食的,也有卖书、卖玩具的。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拎着两个小凳子和一个大布包,来到了离崔海涛他们的桌子不远的地方。放下凳子做好后,他从布包里拿出来五块布做的象棋棋盘和一堆棋子。没多大功夫,他就摆好了五盘残局,然后自己在棋盘后面一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