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鬼祭七
不过刚到戌时,勾栏瓦舍正热闹的时候,小月牙家已经熄了灯,静悄悄的。钰真人拦住正在栅栏探头探脑的范满满,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范满满对眼看着眼前的人,这张脸可真是太好看了,哪怕脾气再不好,可也赏心悦目,又没骨气地脸红到了耳朵,钰真人用手指在她额头上圈了一下。
“真人,这是做什么。”
“你太吵了,会被人发现。这样别人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你。一会切记,不要碰到东西。”
范满满连连点头答应。
本以为进去是翻找下线索,做好了不打扰到睡梦中人的准备,但被用法术带进门一刻,范满满就惊住了,张刘氏被绑在了地上,肚子已显,此刻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敢吱声,白天那个不善言语的张谦此刻喝着酒,盯着张刘氏看,范满满觉得十分瘆人,挪了两步,躲在了钰真人后面。
过了半晌,张谦才开口,“我看在你怀了的份上,我现在起不打你,老子本来在外面正快活,现在每天都得回家做戏,那个赔钱货死了正好,我也不想管凶手了,你明天赶紧给把那丫头的尸体要回来埋了,真是晦气!我明儿要去娟儿那,要是邻里问起来,你怎么说?”
“夫家在城中帮人做木工赚过冬的钱。”张刘氏赶紧低声回答,生怕惹她不快。
张谦走到她边上蹲下拍了拍她的脸,笑得瘆人,“你最好给我保证你这胎是个儿子,要再是个赔钱货,生下来我就捏死,休了你,娶外面的过门。”
“不会的!我保证这胎一定是儿子!”张刘氏赶紧跪坐好,有些疯癫地解释,“相公,我这会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张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知道了!啰里八嗦的,老子要睡了,给我安稳点!”给她松了绑,“赶紧滚出去!”一脚踹在她腿上,张刘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门框,才勉强没摔下。范满满下意识想上前扶一把,被钰真人拦住,“不要动。”
出了房间,张刘氏到了隔壁的屋子,从屋子里的物件看应该就是小月牙的住处了,看得出母亲很疼爱她,干净整洁,沙包,布娃娃,桌上还有蜜饯果子。张刘氏坐在女儿的床上,将床上的小衣裹紧怀中,抑制住哭声,随后干脆把脸埋在衣服里,泪水将怀中的小衣打湿,“我的月牙!我的月牙啊!”不敢发出别的声音,生怕将隔壁的张谦吵醒。
张刘氏将屋中的东西都拿起来用布擦拭了一遍,好像这样就能摸到女儿的脸一样。把屋里全部整理了一遍,她坐在女儿的床上垂着手开始喃喃自语,范满满走上前,才听清,张刘氏像是得了癔症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会是儿子的,会是儿子的。”
范满满还想凑近看看,却被钰真人拎着后领子穿出了室外,范满满出来了,就叹了口大气。
“怎么,你不本来就怀疑张刘氏受到虐待了吗?”
范满满皱巴着脸,闷闷不乐,“猜想是猜想,但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张刘氏太苦了,杀害女儿的凶手还不知道在哪,丈夫还是个表里不一不一的东西,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觉得她很可怜。”
“世上这种事多了去,你一个个同情得过来吗?你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钰真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范满满不甘示弱,“哪有!我最近可是赚了一个月的口粮钱。而且我无拘无束,而她感觉被自己困住了。”
“我以为你会认定她丈夫是凶手。”
“真人,这就太小看我了,虽然我很厌恶张谦,但他完全被必要在张刘氏面前装着,他对女儿的态度就是嫌弃,不至于杀害。退一万步来说,以他这种人来说,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甚至都会在妻子面前炫耀。”范满满唾弃地回答,就差把张谦是个烂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范满满刚想反驳,就被他拎着去下一个地方了。
第二处是赵丰家,范满满跟随着钰真人用一样的方法进入了他家。比起之前的收获,这边可谓一无所归,赵丰昏睡在床前,地上是打碎的酒碗和药碗,整个人邋遢不堪。房间里也没找到借据之类的东西,范满满倒是眼尖地看到赵丰枕头下面有露着一个角的金灿灿的一包东西,自己想去够。钰真人拍掉了她的手,施了个法术,将那包东西拿过来,打开,是一包首饰。
范满满数了一下大致数量,对比了一下款式说,“这是他夫人遇害前去当的首饰,杨捕头那有记载,没想到这个赵丰倒是重情之人,把这些东西又赎了回来。”
“当时现场可有钱财?”
“有的。”
“若是取财,为何不拿钱财,就算杀害,一般歹徒又何必下此毒手?”钰真人的问题将范满满问住了,他把手上的这包东西又变还回去,“今夜把剩下的两家都查探一遍,还有现场。”出去时钰真人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带着范满满离开了。
“还要去?这都快到子时了。”
钰真人一记刀眼飞过,范满满立刻狗腿了起来,“去,我只是担心真人过于奔波,怕您疲惫。”
“我不食五谷,可以不眠不休。”
范满满内心谩骂,但她可是凡胎,可也不敢表露,“小人跟随真人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