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微臣前去金华殿给李夫人和小公主送饭,陛下吩咐过,为保护李夫人和小公主的安全,以后金华殿的餐食旁人不得经手。”
张嫣点了点头,突然眉峰蹙起,
“怎么好大的一股膻腥味?”
她提起盖子,可张辟疆却抢先护住,
“太官令谭大人说,小公主大病初愈,需要羊汤滋补,陛下嘱咐过,到金华殿之前,任何人不得打开食盒,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就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劳心费神了。”
“哦。”
张嫣缩回了手,故作冷淡的语气,掩盖了她内心的尴尬,和手足无措,
“小公主之前中毒,身子还很弱,餐食应该以温补为主,这羊肉火性过大,饱食伤脾,弄不好小公主是要旧伤复发的。还麻烦张侍中能和谭大人说一声,多送一些例如红枣桂圆粥之类温润滋补的餐食。”
张辟疆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要把人心都给晾凉了,才冷着声音开口,
“皇后娘娘,这不是微臣该办的事,微臣只做分内之事,不该微臣管的,微臣不敢管,也不想管。皇后娘娘最好也远离是非。”
张嫣的脸色愈加苍白,失去了血色,像是一片单薄的白绢,除了将惨白刻在表面,再没有表达喜怒的能力。
“你不敢管,那本宫就亲自去少府找谭大人说清楚!”
张嫣拂袖而去,冬暖看见皇后娘娘被气到,不敢做声,只是用怨愤的眼神瞟了张辟疆一眼。小步快跑亦步亦趋跟在张嫣后面,
“皇后娘娘请留步!”
张辟疆一把抓住张嫣的胳膊,张嫣惊讶地看着张辟疆,面露愠色。
“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
冬暖也是大吃一惊,她慌着神出言诘问,
“要是让陛下和太后知道,凭你是谁的儿子,也难逃一死。”
张辟疆丝毫不理会冬暖的吵吵闹闹,他坚定着眼神,看着张嫣,语气中透着坚定,
“皇后娘娘,方便借一步说话?”
“皇后娘娘,他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吞吞吐吐,定是包藏祸心,不可轻信此人!”
“他救过我的命,他要是包藏祸心,本宫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冬暖,你先回去,本宫一会儿就到。”
“皇后娘娘!”
冬暖不甘心一般叫嚷起来,可张嫣一个眼神让她将所有不甘心又压回心底,她还是一脸着急,可声音明显弱了下来,
“那皇后娘娘,万事小心。”
张嫣目送着冬暖渐渐离开但又看似恋恋不舍的身影,一把甩开张辟疆的手,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说吧。”
张辟疆微微施礼,
“微臣只是奉劝皇后娘娘,不要插手金华殿的事情了。这里面水很深,微臣不希望皇后娘娘也来蹚浑水。”
“你这样说,是在为本宫着想?”
张嫣冷笑一声,一声冷笑,已经是她能想得出的最大的嘲讽,
“本宫身为中宫,为皇家子嗣尽一些绵薄之力,怎么就叫蹚浑水了?张辟疆,本宫这几日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本宫知道你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你就不会冒着危险,只身一人前去被大火吞噬的长乐宫,救我出来,可本宫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变了呢?变得唯唯诺诺,遇事退缩,说好陪我开心的人是你,可是将我拒之千里让我忧心的人也是你,我猜不透你的想法,我甚至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有两个截然相反的你。”
张辟疆垂头斟酌着如何回应皇后咄咄逼人的颤声诘问,他抬眼看着张嫣,眼中是张嫣看不懂的难言之隐,
“皇后娘娘,你所看到的宫中险恶只是冰山一角,其中的暗流涌动绝对是你所想象不到的,皇后娘娘,后宫不仅仅是妃嫔们之间的关系,那连系着前朝,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深渊。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但是最好也不要卷入其中,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张辟疆看见张嫣眼波泛起阵阵涟漪,心里一软,可还是冷下语气,
“微臣的话说完了,皇后娘娘,微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