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用不了多久她就发现根本不必灌,风药每天自己就把自己泡在酒坛子里,废得很彻底。
因为他的剑断了。
从天界跳下来那日,是已生剑灵的凌云拼死护主,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风药修起剑炉疯狂铸剑,造出一堆又一堆的神兵重宝。
却没有一柄剑是他的凌云。
诗到酣处方成意,酒至醉里便作痴。
钟离拎起地上那瘫烂泥,揪着他使劲晃,“风药!你把眼睛给我睁开!不就是没了把剑么,我的“其姝”现在也没了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风药恍恍惚惚地眯开条缝隙,正好看见长离仙姬的法器化在熔炉里,那盏精致漂亮的提灯在九阳神火中很快面目全非,只余一滩黑水。
这是何必……
“日后我打架就只用静女,你也赶紧挑把剑来陪我练手!”
她为了朋友能够重新站起来,不惜毁掉自己惯用的法器,试图用悍而无畏的勇气感染失了剑的剑修。
你看我们现在处境相同,你跳下来,我也跳下来,你没了剑,我也没了灯。
那我尚且选择仰首挺胸大步前行,你又何苦沦于过去滞留原地。
可他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风药这次没再装疯卖傻,只是叹息般说:“长离仙,我是剑修。”
凌云是我的道。
碎的是我的道。
剑修和剑,本就是该身死道消,剑毁人亡。
.
“风药那家伙铸的废铁太多,堆不下了师无剑就拿出去卖,谁料生意越做越大,干脆建了个神剑阁。”静女鬼姬被风剑仙捅漏了底,自然也要说说他的闲话回敬回敬。
那时候静女主生,灵藤过处可驱百病,看起来无害的其姝却是主死。
“其姝承枯荣道统,衍夺命杀机。一灯燃神魂牵,一灯熄神魂灭。可惜我当时冲动之下直接把它给融了。”
过去有很多事情钟离均是凭着一股劲儿冲动为之,事后想起也会后悔,却并不执着于那些后悔。
多情也无情,炽热又冷血。她确实对什么都真心实意,同时对什么都不甚挂怀。待人接物的起承转合全由自己掌控,来的是她,走的也是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所以稀世罕见的珍宝灵器可以说毁就毁,所以即便风药仍旧堕落也还是任着他去。
若论起是否存在什么能让长离姬经年不忘的,三界之内也就只得一个陆生雪。
“这些年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
到此为止吧,她希望仙君知道自己过得很轻松,并未遇到什么难处。枕云台没人逼她跳,至今所做所受的一切都是自甘堕落甚至乐在其中。
剩下那些事情,不必脏了他的耳朵。
陆生雪却不想放她轻易混过去,“那你怎么入的鬼道?”
这个嘛……
钟离一下子凑得离陆生雪很近,呼吸拍打在对方清雅的脸上漾出暧昧的痕迹,“你想听我却不想讲,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哄高兴了,我再说与你听。”
陆生雪眸光又幽暗了几分,乖乖应了声:“好。”
钟离得了应许就立马后退两步,这瘪犊子撩完就跑完全不打算负责。
结果不小心瞄到了飞琼君腰间的羽毛,长离姬忽然觉得老是在腰间别根毛有点怪异。她兴之所至当即将它拿过来化成一根玉簪,也没问陆生雪愿不愿意直接插.进他的发髻。
弄完还拍了拍飞琼君的脑袋,之前那个吻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令钟离的言行又重新肆意起来。
晚风微凉,斜影疏横,水中碎月如残画,面前卿卿若新妆。
陆生雪一点都不恼,甚至淡笑着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