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用刀挖出灵根,自行下山去了。
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登天梯的长阶,剧痛中白落闲背影挺拔,脚步始终没有停顿过。
“他下山之后,没有法力也没有钱财。靠着替人算算命画画符勉强维持生计。”风药想起那时候的白落闲就觉得哥们儿挺惨。
白落闲知道师无筝十之八九是在聚鬼盆,可没有修为如何进得了那样的群鬼栖息之地,他只好拖着伤病之躯慢慢寻找续接灵根的方法。
一个人孤身找了四年。
从修士变成了有生老病死的凡人,其中酸楚,冷暖自知。
“害!还好那时候我嘴馋去买酒了,排队的时候撞见白兄弟摆摊算卦呢。买完酒随便算了算,发现是个有本事的。再聊了聊听他说想去聚鬼盆,这不赶巧儿了吗我当时也要去聚鬼盆打秋风,顺路带着一起了。”
风药每每说到这段往事就觉得当初那趟秋风打得可真妙,不然后来也没机会发现无剑竟是天音楼主师烟晚的孩子,他过去一直管家里的崽子叫喂喂呢。
钟离跟风药认识多年,对他的厚脸皮接受良好,继续跟陆生雪解释:“无筝虽入魔道,但毕竟是人,总待在聚鬼盆不太合适,那时白落闲找了过来,顺势寻个地方让他们另辟道场去了——也就是寒鸦渡。”
“是啊,再顺便把儿子都丢给他俩养。”风剑君爱瞧热闹,难得看到鬼姬身边多了位陌生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使劲嚯嚯。
他从前还真以为静女鬼姬如传闻一般对她死去的徒弟情根深种呢。
钟离警告地瞥这蠢蠢欲动想要搞事的混蛋一眼,“辛九修枯荣道,聚鬼盆阴煞太重,不宜修炼。”
风药可不吃这套,反正这些年打也没少挨,好不容易盼到个能管鬼姬的,当然要跟这朋友先通通气,“小九打小儿跟着师父师娘在外讨生活,如今受了欺负也是往人丁稀少的寒鸦渡跑。你这娘当得称不称职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现在好了,小九有了新爹,总算多个人能看护。”
他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想想人家陆仙君愿不愿意跟他当兄弟。
也是凌云剑不清楚顺序,还当这位仙君是后来居上的第二春,若知道陆生雪是头上长草的那个,怎么都不敢嘴巴叭叭地乱抖料。
钟离真想拧开他的天灵盖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阿离这些年过得不容易。”陆生雪倒是替自家道侣说起话来,“但欺负小九的人,自然一个也不能放过。”
“行啊兄弟,后爹做得比亲娘觉悟还高。”风药随口就是一捧,“那待会儿打架你先上,我在旁边给你助威哈。”
见陆生雪真有去大干一场的准备,钟离赶紧阻止:“仙君不必动手,离一人即可应付那帮宵小。”
风药闹不明白长离姬为啥这么紧张陆生雪,“钟道友,不是我说,你是结了道侣还是养小白脸呢?”
凡人分不清修道者与飞升的仙人有何区别,风药可不会犯这种错。不论是从钟离对陆生雪的称呼还是从其他方面来看,那分明就是位飞过的,只是不知为何也来人间罢了。
真仙在人间,不是想抡谁抡谁么。
“偶尔活动筋骨不妨事的,更何况阿离一直护着我呢。”陆生雪安慰着神经过分紧绷的道侣,虽然被媳妇儿放在首位的感觉很好,但他又不真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废物。
钟离扯住他的袖子,知道自己这样很奇怪,却根本控制不住……她恨不得将飞琼君时时刻刻捧在掌心,不让陆生雪经受半点风霜。
无论怎么妥帖都不算够。
如此患得患失已算病入膏肓……这是困她的障。
陆生雪想起了什么,向风剑仙微笑道:“对了,阿离不姓钟。她没有姓,名字就叫钟离。”
风药迷迷糊糊的表情突然卡壳,瞬间清明的眼中生出几许惊讶,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死样子。
无姓只名啊……
辛九确实不姓于,更不姓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