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话都不会说,他们却道她妖言惑众。
师无筝被关在房间里出不去,但是半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
道无形,魔亦无形,它寄生在人心中,于无声处生根发芽。
天道轩所在明明灵气充裕,是难得的洞天福地,此时却因寄居的人群变得恐怖诡谲。
什么是魔窟?
贪嗔痴恨爱恶欲才是魔窟。
“师姑娘……”
是白落闲打开了窗,阳光透进来,晃得她眼睛有些花。
虽然周围都有师烟晚设下的封印禁制,但窗户的位置比门口要薄弱得多,更何况天道轩本就擅于此道,作为同辈中的佼佼者,白落闲稍费了些力气也在不惊动师烟晚的情况下破了其所布的术。
“守卫的弟子已被支开了,师姑娘要走就趁现在。”
师无筝撑在窗沿上利落地翻了出去,向他点头致谢便要离开。
“等等……”白落闲叫住她,将腰间的令牌取下,“见此令,天道轩弟子皆不会阻拦。门内近期琐事繁多,我不能陪你一起,千万照顾好自己。”
师无筝接过来,朝他躬身深礼。
就算白落闲真有空能去,她也不会带他一同前往。
毕竟是去找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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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道轩的路顺利得出奇,连一个巡逻弟子都未瞧见。
师无筝在界碑前暗生警惕。
四周并无任何心音的动静,足以证明没有人在这附近。
她抱着琴谨慎地往前走,默默盘算着前往西南的路线。
看那群前辈的反应,这一路上恐怕少不了波澜。
但那又如何呢?
朝闻道,夕死可矣。为道殉身,此生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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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他们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路上的危机就没断过,因其听得见心音的天赋,各方大能并不亲至,只是暗中布阵的布阵,操偶的操偶……她既要避着天音楼的搜寻,又要躲开多方截杀。
离西南越近,紧追而来的手段就越凶狠,甚至在此处有几人现了真身。
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小师啊,你娘支撑偌大一个天音楼也不容易,你死了她怕是会难过。”那道人脸上显出惋惜的神色,“可你身负邪术就罢了,还偏偏是疯狐剑的后嗣,最终果然将走上邪路。”
师无筝听笑了,笑容很淡,淡得看不出嘲弄。
“若是把这天赋给你,你要是不要?”
道人噎了一下,转眼又恢复从容,“这等邪术,天地不容。”
“竟有人自比天地……”师无筝拨弄着乌鹊声的琴弦,“道修成这样,还是不要再修了。”
被一个小辈如此挖苦,那人厉声道:“大言不惭!”
师无筝噙着笑容面色不变,到底是谁大言不惭?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很是怅然,“师无筝,既然已至绝路,你便自裁吧。也算是我等对天音楼的一份尊重。”
分明是谁都不愿亲自动手,害怕将来首当其冲承受师烟晚的怒火。
琴修的视线从在场诸人脸上慢慢扫过,一颗端正琉璃心终是裂开缝隙。
道也不道,善也伪善。
悬崖下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无回谷,是万千戾气魔念汇集的大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