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带着冬璃偷偷摸摸溜进月下老人的仙宫。他们当然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但是月下老人的门童拦着不让啊。
走过白雾缭绕的断肠桥,淌过绿水死寂的碧落河,来到血墨篆刻的三生石旁,月华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里真是月下老人的住处吗?怎么阴沉沉的,好像到了阴曹地府似的。”月华觉得这里冷风吹得人直发抖。
冬璃没答话,他盯着眼前被无数千回百转的红线缠绕包围的,挂着千万条有情人抛在树上的系着铜钱的红带,盘根错节的巨大灵树,他在想,自己和苏阮的红线在哪里,有没有缠在一起?
茂密的枝叶掩盖着红衣男子的身影。此刻他正侧躺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额间红艳的彼岸花衬得与他清冷的气质不同的是格格不入的的妖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半壶花酒,仰头对月长饮。但他的神情在满树飘摇的红带和铜钱碰撞的悦耳的声音下,显得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孤寂。
他不是害怕孤单,只是每当在这满月之夜,想到黄泉里的她,他内心便生出无数心酸的悔意,像这满树的红线般缠绕死结。人世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舍不得,放不下”。
他翻身下树,带着五分醉意,上次文曲星来这里想与他促膝长谈,打扰了思念她的意兴,被他灌得九分醉。当然,他后来也是醉得不省人事。今天居然也有人找他,怎么,单身狗都这么想谈恋爱吗?
“两位仙人来此何故?”月下老人随意又饮了一口酒。
“你是谁?月下老人呢?”月华看着眼前这位神情淡淡,身姿妖冶的年轻俊美的男人,不觉得他是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小仙今日冒昧打搅,请谅解。”冬璃微微鞠躬,尽管眼前这位男子十分年轻,但他身上散发出的仙灵之气已有上万年。
“你是月下老人?”月华不可置信,“月下老人不是老头吗?”
月下老人清美一笑,他被月华的傻里傻气笑到了:“求缘?你们先报上名来。”
“冬璃。”冬璃现在手心里攥着一把汗,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而来,如若此世真无缘,那就——求来世。
“月华。”月华觉得自己和谁在一起无所谓,就是以后能跟在冬璃身后最好。
“冬璃?你是青丘星琊和雪琴之子冬璃?”月下老人记得他是因为他的姻缘线和文曲星一样是没有红缘的,也就是说他是天煞孤星。不过这样也好,他们青丘仙灵之长为凡世修炼,斩妖除魔,可以将毕生所为投放在天地福报中。
但他不忍心将这个残忍的事实一下子就告诉他,于是月下老人装模作样得察看了一下他的红线。这一看,简直不要紧。
冬璃的红线上半松半紧的缠着另一根红线,两根红线已经缠了近一半。但在一半中间,另一根红线完全没了。也就是说,另一根红线的主人会英年早逝。
月下老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再三确认后,猛拍脑袋,记起了上个月文曲星来找自己要摆脱孤家寡人的事情。他们就是在那时犯下的错。
上个月的满月之夜。
“文曲兄不知道我不喜别人在这样的日子打扰我吗?”月下老人没好气地将一壶酒砸向他。
文曲星也不生气,他接过酒壶就“吨吨吨”,“好酒!可惜没美人相伴。”
“呵!”月下老人冷冷嘲笑,“你就活该单身。谁能配得上你这天界第一能人啊。”
“所以看在我们几万年的交情上,您老就多帮我留意留意呗。要——”
“要贤惠温柔,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和你一般聪明。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月下老人不耐烦道。
“别找了,你这么高要求,干脆你和自己过吧。”
“别呀,兄弟你这里这么多红绳都打了结,成就了那么多好姻缘,别把我一个落下了。”文曲星继续“吨吨吨。”
“你……”月下老人大笑不止。
“怎么了?”文曲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一个人!”
“你干嘛突然骂我……”文曲星表示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