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七月流火,暑气渐消。
但如今转眼快是月,这凉州城的天不仅没有转凉,反而愈发炎热起来。
就连那些常躲藏在巷道中的猫狗畜生,都不畏生人般的硬生生地挤进了宽阔街道旁那前人栽种的大树下乘凉,时而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与令人烦躁的蝉鸣声相互应和。
“快活,快活!
“这鬼天气,还是得来碗你孙老头的冰镇梅汤最是快活!!!”
凉州城南区,鸿信街右侧,隆庆客栈门前左侧的一处小摊前。
陆辰侧身倚靠在木桌上,手中托着装有梅汤的陶瓷碗,还没喝尽,却已然从衣服内侧又摸出几枚铜钱,依次排在桌面上:“再来一碗!”
“好嘞!”
白发苍苍,但身子骨依旧硬朗的孙老头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低头将那一枚枚铜钱刮进掌心,边将目光从一名正在那些赤着膀子、留着寸头的苦力中穿着孩童身上收回,嘴角带笑,心里寻思着:
自家这门生意,在这凉州城做了五六十年了,从小到老,也攒了不少钱,等这小子年纪再大点,送去读书,或者去城中的武馆,学身本事……
“咦……”
忽然,他瞧见不远处一名身穿灰色粗布衣,右腿绑着厚实布条的老实汉子,口中不由呢喃道:
“是刘大啊,刘大来了,可是有好久不见了啊!”
听着孙老头的细碎声,陆辰左手微抬将梅汤送进入口中,顺势看去
不远处,那被孙老头叫做刘大的老实汉子,微微佝偻着身子,有些一瘸一拐的朝着摊子走来,粗狂的脸上不时浮现痛苦之色。
“呦,这不是刘大嘛,好久不见了啊。咋的?腿还没好,那条疯狗真有那么厉害嘛。”
“啊,哈哈!”
摊子座位旁,一名与汉子年纪相仿的赤身大汉放下瓷碗,扫了一眼走来的刘大,乐呵打趣道。
“我…我这是摔伤的,不是狗咬的。”
闻言,刘大连忙止住脚步,赔着笑脸,干笑几声,继续朝前走去。
见刘大如此言行,那大汉眉梢一挑,看了一眼身旁四周跟着自己干活的小弟,又瞥了眼不远处坐着的一名短褂中年,一名瞎眼老者和其身旁七岁的孙女,顿时觉得脸上无光,继而神情不悦地看着对方道:
“可我听说……”
只是未等他说完,却见方才还背对着自己的刘大不知怎地突然转过了身子。
那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狰狞与凶狠,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如林中凶虎,威势迫人!
看着那朝着自己抓来,不断扩大的手掌,大汉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脸颊,双股战战,几乎绝望。
但就在这时,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接着就感到有风吹过,如罡风般凌厉。
只见,那坐在其不远处的瞎眼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来至大汉身后,手中的青竹棒点出,如一杆长枪,直指那手掌掌心。
与此同时,那七岁的少女如同鬼魅般来到刘大身后,手持两把峨眉刺,刺向了其后膝窝处。
那距离稍远的短褂中年则高高跃起,如苍鹰扑食,瞄准头颅,一掌狠狠落下!
面对这一幕,刘大不慌不忙地将抓出的手掌强行一歪,化抓为削,直直打在那青竹棒棒身之上,而后借助这反震之力,让身形一转,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本要正中要害的峨眉刺,只是让其穿透了裤管,划破了表面的皮肤。
同时,在身形转动的一刻,他脖子一歪,左肩却是斜向上一抬,不知怎地竟生出一股无形之气,凭空与那打来的手掌对在了一起,将其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