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屋没人吱声,戚仁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步修六七岁开始帮忙做家务,不到十岁帮忙下地干活,如今的家业他贡献最多?再看看老二步儒,从小生病,直到分家前就没给家里赚过一文钱,结果不但拿家里钱取了媳妇,还分了家产。”
“还有老三步佑,十一岁了,对家里能有什么贡献?他是步水贵的儿子,步修没必要帮忙养弟弟对吧?”
“所以,我认为这家应该这样分。剩下的四间大瓦房,老大要两间不过分吧?三头水牛,老大两头,家里还有二十七两,老大家十七两……”
这样的分法顿时让整个祠堂的人嗡的声鼓动起来,很多人为木讷的步水贵抱不平,纷纷议论起来。
有几个和步水贵关系比较好的族兄族弟站出来,刚想说什么。戚仁明大声喝道;“吵什么吵,分的是你们家吗?事主自己都还没说话。”
说着看了看低头不说话的步水贵,又道;“如果对我刚刚的分法有意见,或者不服,那就随我到县衙去,在县太爷面前说道说道,看看县太爷觉得谁说得有道理。”
这话一出,祠堂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去跟县太爷说,县太爷肯定帮他啦,毕竟是他老友的小座师,关系复杂着呢。”步儒这时走到姜仪的旁边,苦着脸说。
对于戚仁明的耀武扬威,步儒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也说不上话来,毕竟也是个未曾见过大世面的人。
“怎么说?”
步儒低声的说;“一个读书人要考秀才,一共要经过三场考试,分别是在县里的县试,在州府里的府试和院试,这三场考试叫小三关,三关过了才是秀才。”
“首先县试就是县太爷主考的,考试的读书人要有秀才做担保,保证不会作弊什么的才能入场考试。所以说,每个考中秀才的人,都会拜录取他们的主考县太爷,知府大人为小座师。”
“戚仁明虽然是几年前考中的秀才,他的小座师早就调走了,但是今年他为别的书生担保时,其中一个居然考中了案首,就是秀才第一名,县太爷无比的看重这个案首,你说如果去找县太爷,我们有的说吗?”
“原来如此,”姜仪虽然是后世穿越回来的,什么都略懂一些,但比起当代土著,这些东西真的不如他们懂。
站在旁边的步母叹了口气,感慨道;“儒儿啊,以前娘不支持你读书,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只因你身体差,家里地里的活帮不了,才让你去私塾读了三年。如今你成家了,你媳妇是好样的,供你读书,那你就好好用功,考个秀才回来,不要像现在这样被人欺负了。”
站在旁边不远的步水贵也听到了这番话,他此时一脸的沮丧,脸色憔悴,仿佛老了几岁,也回头道;“对,你好好读书,不然以后就如你老子我这般被人欺负。如今这家分了也好,以后没人烦我们了,我豁出去了,和你娘努力做工,让步佑也去读书。”
家最终还是分了,戚仁明和戚氏步高趾昂的走出祠堂,像个得胜的将军。
姜仪和步儒送公公婆婆回到家,便回了自己的家。
过了元宵,春天就近了,南方回春快,太阳一出来,天气暖融融的。
因为货品越来越齐全,价格公道,而且自己有牛车补货快,村里需要的很多东西都能在小卖店买到。
小杂货部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有些东西没有时大家习以为常,一旦有了,姜仪的店现在就是村里人觉得不可或缺的。
店的利润每天大概是四五十铜,牛车运输的利润每天有百余铜,加起来的净利润很可观。过了年后短短十多天,就多了二两的存款,加上过年前无论杂货店还是牛车生意都到达顶峰的一波收入,姜仪的手中快有五两的现钱了。
虽然不是村里最有钱的,但绝对是村里财富增长最快的一家。
“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家就可以成为村里的首富啦。”姜仪心中美滋滋的冒出一个念头。
但成为村里首富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
她的梦想是星辰大海。
其实,每天的收入增加,但是开支也相对大了起来。
别的不说,就单单步儒的笔墨纸砚费用,去拜访请教赵夫子的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不过姜仪觉得,这笔投资是值得的。
她在屋后的黄泥地里站起来,眺望远方。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黄土泥泞,看着泥土里迎着风的一株株幼苗,满眼的欢喜。
这是红薯苗,去年在镇上买的一袋,她早段时间埋入湿润的细沙中培出幼苗,然后按照幼苗切开一段段的,今天刚刚植入地里面。
这东西种好了,以后又多了些吃食,红薯糖水,红薯干,红薯饭都是挺好吃的。
这东西在后世已经很少人吃了,但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村里比较穷的时候,很多村民都还把红薯当主食,或者是主要辅助食物,何况现在是几百年前食物比较匮乏的年岁。
有这东西可以丰富老百姓的餐桌,灾年还能救命活人。
“老二家的,你在这里种了什么?”
屋子旁蹲着一个人,一手扶着一把锄头,仔细的看着土里冒着嫩芽的植物,好奇的问了句。
原来是步水贵。
“爹,你什么时候来了?”
“没什么事做就过来看看,老二和你都不会种东西的,我寻死这地你们荒着也是荒着,打算给你家种点什么东西。”
自从分家后,家里的田地少了,步水贵夫妻反而闲下来了。
姜仪踏着泥泞的黄土走过去,脚下的草鞋粘着一大块的黄泥,重了不少。
“这是红薯,也叫甘薯,是外面传来的,听说很高产,一亩能有两千余斤呢。”
“什么?一亩产两千多斤?”步水贵面露讶色。
“你莫不是给人骗了吧。”他和田地打了一辈子叫道,没听过什么东西有这么高产量的。
其实她说两千斤还是保守估计,记得小时候村里种的还不止这个数字,三千多四千斤,品种好的甚至有五千斤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