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七点半左右,天空飘了点细雨,看上去一片灰蒙蒙的。跟舒局长约的应该就是这个茶馆。只见到古色古香的招牌上写着:几番茶社。
茶社位于一个小巷子的深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步行走到头。欧阳向前也是叫身边的阿难和欧阳晓凤俩兄妹打听了一圈才找到的。
“小叔叔,这地方真他奶奶的太难找了,问了几个同学,才搞清楚,原来藏在这里头。”阿难一边跟着走,一边嘟囔道。
“是的啊,小叔叔,当官的真会选地方啊。看这个店门,很上档次啊,典雅大气,很有复古的风范。”欧阳晓凤说道。
“阿难,小凤,你们俩个等下注意点,别乱说话啊。我跟这个舒局长也不是很熟,头一次在这样的正式场合见面的。咱们有事求人家,还是得注意点的。”欧阳向前不放心道。
“小叔叔,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说话的。”欧阳晓凤抢着说道。
走近店门口,欧阳向前定睛一看,门匾上用篆书写着“几番茶社”几个字,左右两边有一幅用瘦金体写着的对联:
已堪怜,更能消几番风雨。
犹如此,最可惜一片江山。
欧阳向前觉得这小县城里,还有这么有趣的老板。不仅对联写得有意思,大气磅礴,贴近主题,而且,字体选得也有点别具风格。横批也就是那门匾上用的是篆书,上下两联却是用瘦金体。就这样看了一眼,想了一会儿的功夫,欧阳向前一行就进了大堂。
“先生,女士,您们好!请问,你们是喝茶还是找人?”一位穿着旗袍、身材苗条的迎宾美女在欧阳向前一进门,就迎了上来,问道。
“你们这是‘几番茶社’吧?我们是来喝茶的。”欧阳向前一边说着,还低头拿出手机,再次看了下舒局长短信上提到的茶馆,就是这个叫着“几番茶社”的地方。
“好的。先生,女士,那我能不能先问一下:您们有预定吗?我们这不接受没有预定的顾客。”迎宾美女礼貌地问道。
“我们订的是‘江山’包厢。对了,是舒局长订的。”欧阳向前刚核对店名的时候,已经再次看了下包厢名。
“好的,先生,女士。‘江山’包厢早就为各位贵宾预备好了。舒局长说了,请您们包厢里稍等,他过半个小时就到。”迎宾美女态度更加殷勤,这才说完,就鞠了一个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接着道:“请各位贵宾随我来。”
欧阳向前一行跟着这位迎宾美女转了几个弯,就像走迷宫一般。过了小石桥,还走过一片小竹林,再到一片郁金香园深处,见到一扇厚重的门口,上面写着:江山。
“各位贵宾,您们的包厢已经到了,请进!稍候片刻我会拿电子点单器来,你们先看看,点一些自己想吃的。舒局长的茶已经点好了,至于饭菜,说等他来了再说。现在,您们有什么需要,请按服务铃。我是服务生007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今天这个包厢,是我服务。”007号一边走上前推开门,一边介绍道。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点都不显得有任何不流畅之处。
007走后。阿难实在憋不住了,说道:“小叔叔,这服务,真他奶奶的,太贵宾级了,简直直逼天王级啊,不,至尊级。这007人好看,身材又好,声音还好听,这都是哪里找的啊。”
“小叔叔,刚刚我们走过的小石桥,底下是真的流水吗?还有那个小竹林,也是真的吗?门口那片郁金香也是真的,我怎么感觉自己进了仙境啊!真也太奢侈了吧!这开销应该不小吧,小叔叔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去街上银行提款机取!”欧阳晓凤眼睛直冒金星,感叹道。
“你们两个少大惊小怪的,以后还要见更大世面呢。这钱的事情啊,你们先别管,我这里的,买单足够了。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招待好舒局长,把这个舒局长陪好。我们那个砂石专业合作社的审批手续,还得靠人家点头呢。”欧阳向前提醒道。
半个小时后,欧阳向前一行在焦急地等待中终于等来了舒局长。原来,此人正是那天欧阳向前在鱼粉店偶遇的中年秃头男。
“欧阳老弟啊,我还以为你不联系我了呢!”人还在门口,舒局长的声音就传来了,爽朗地笑道。
走进包厢,欧阳向前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水利局舒局长,他的后面跟着上次在鱼粉店见到的中年美妇。
“欧阳老弟啊,你真是不够意思啊,自上次你救了我一命后,就失踪了,也不联系我。我们当时可是交换了手机号的哦。怎么?瞧不上我舒某人。”舒局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老舒,哪里有这么开人家年轻人玩笑的。应该是我们主动联系这位欧阳恩人的,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嘛!”中年美妇一旁说道。
“是的,是的,欧阳老弟对不住了啊。这段时间太忙了,本来想跟你联系下,主动上门向你表示感谢的。可总有这事情,那事情的,一耽误,就到今天了。还是我们家的夫人说得对,批评得对。我全盘接收!”舒局长一本正经道。
五个人按次做好,舒局长坐在主位,中年美妇坐在舒局长的左手边。欧阳向前坐在舒局长的右手边,欧阳晓凤挨着中年美妇坐,阿难坐在门口那个座位。
一行人各自介绍了一番。原来中年美妇女叫秦玉卿,舒局长的大名叫舒大强。
点好菜,上好茶。欧阳向前主动说道:“舒局长好,你严重了。那次的事情纯粹举手之劳,我相信,任何有良心的人看到了,都会像我那样做的。”
“欧阳老弟啊,这个社会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想法,那就好了,我们的社会主义也早就建设好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感谢你啊!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可能就没有了!真心感谢,老弟,我先敬你一杯!”舒大强站了起来,一口就喝了一杯,看来他是由衷地表示感谢的。
“向前啊,我就叫你向前吧,这样也亲切些。我们家老舒可是一点不夸张,说得是真的。上次你走了后,我们到医院检查了,医生都说了,如果不是你进行了应急抢救,只要晚来医院二十分钟,老舒可能就没命了。还有,你取鱼刺的方法,我们跟医生一说,都夸向前你当时做得很专业,说得也很专业。一再交待我们,以后碰到卡鱼刺这种事情,一定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不要再迷信那个看似可以实际并不科学的做法了。”秦玉卿补充道。
“欧阳老弟啊,别的客套话也不说什么啦。你这个老弟,我认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一声。我老舒能办的事情,一定办,不能办的事,尽力去办!谁叫欧阳老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舒大强再次说道。
“人家欧阳向前可是从M国回来的,还是耶鲁大学的博士生,老舒,你认他做老弟,可是给自己脸上添金啊!”秦玉卿“啧啧”了两下,说道。
“是的啊,欧阳老弟,哦,叫错了,应该叫‘向前老弟’,跟你这耶鲁博士互称兄弟,确实是我有面子。我夫人说得对。”
“舒局长啊,舒夫人,您们千万就别这么说啊,太寒碜我啦!”
“你看,你们看,向前老弟,刚刚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是老弟,我是你大哥,我的夫人呢,按照辈分算的话,你应该叫嫂子。你刚刚叫‘舒局长’‘舒夫人’的,是不是该自罚一杯啊?”舒大强假装不高兴道。
欧阳向前只好站起来,举起杯子,喝了下去。
“向前老弟,说实话啊,你一个耶鲁博士怎么想着返乡来当农民呢?有点不可思议。你家父母同意吗?这换我,我肯定不同意的。我家那丫头让人操心是让人操心,幸亏没有你这样的想法,要不然,我头发就真会愁到一根都没了!”舒大强一边说着,还一边摸摸自己的秃顶,那样子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这不,在场的人,都开心一笑。
“瞧你说的!把自己闺女说的一无是处了,湘莲要是知道她爸爸这样说她,看不从俄罗斯跑回来,把你头顶剩下的那几根头发给扯没了。”秦玉卿白了舒大强一眼,接着道:“再说了,人家向前可是有大志向的人,给你这样一说,说得好像不懂事一样的。”
“唉,我又错了,好吧,我自罚一杯。你们随意!”说完,舒大强一仰脖子,一杯就见底了。看来,这舒大强酒量很好,几杯下去,一点事情没有。
再看欧阳向前,脸红红的,甚是分外妖娆。此时,欧阳向前知道自己酒量快到顶了,于是给坐在对面的欧阳晓凤使了眼色。欧阳晓凤会意,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道:
“舒叔叔,秦阿姨,我敬你们一杯。我小叔叔喝不了什么酒,我就代表他,敬你们一杯,祝您们和和美美,幸福快乐!”
“这姑娘会说话,老舒,那我们就喝了吧。”
“好吧,夫人怎么说,我怎么办。再说,这可是向前老弟的侄女,还是大学毕业生,现在又回来建设家乡,为这个,我们也得干!”
几个人又喝了几轮。边喝边聊开了。气氛热烈。之前那种生分感一点都没有了。
“今天真是高兴,认了一个老弟,还捡了一个侄女和侄儿。为这美好的生活,干一杯!”舒大强又提了酒杯,仰起脖子,喝了一满杯。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欧阳向前看到舒大强的高兴劲,心里想,真是应了中国那句古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