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孙氏一回到府中,立时命人收拾临县风物特产,打算明天亲自送去柳伯山府上,寻那柳林氏,问一问顾延章的详细的身家情况。
此时发解试才考完,钱迈忙于书院之事,已经连着几日不在家中,倒是省了她一番功夫解释。
钱孙氏一心考虑女儿亲事,却不知道钱芷芳心之中早住了一个人,一直等着她回来通气。
再说这一厢钱芷好容易盼到了母亲,早早便候在房中。
她先问一番行程,再问一番情形,因是家中老幺,年纪不大,也未管过家事,更未出过远门,虽是隐约知道跋涉之苦,可心中焦急,倒也不太顾得上母亲才回家,身疲体惫。
钱孙氏只这一个亲生的小女儿未曾出嫁,一直捧在手心上,自然不会跟她计较那样多,听她来问,强打着精神一一都答复了。
钱芷犹豫一下,还是道:“既是遇上了,不晓得那杨家人怎么说?”
她嚅了嚅嘴唇,一句话在舌尖上打了半日转,才道,“娘,我前一段去柳家做客,与柳沐禾聊了几句,说起那顾延章家的小妹,听说是个性情和顺的,也好说话,十分容易打交道……我这一向想了许久,觉得此时有共苦,将来必有同甘,那小妹已经十三了,最多五六年,必要出嫁,我若是嫁了过去,一个做嫂子的,占着辈分,她也不当太过分才是。过了这几年,等她出了嫁,哪怕嫁得不好,总归是别人家的,不可能老回来折腾罢?”
对着自家母亲,谈论的又是这种大事,钱芷也不再掖着藏着,只把心中想法一一说了,唯恐此时表达得不够清楚,让做老娘的误会了。
“我那日听爹爹同四弟说话,顾延章虽从前是商户人家,可那一府也颇有义名,布粥布药,架桥修路,家中也豪富,还着几个子弟都读书知理,并不是半点根基都无的家世,如今延州是不好了,可将来总有好的一日,实在不行,把那一处的田地都卖了,也算是一笔富贵……”
钱芷一个人想了这些日子,早把将来给打算好了,此时一一道来,煞有章法的样子:“他才华甚好,将来下场,不说一甲,二甲必是有的,爹爹多多少少也能帮一点忙,看能不能拜一拜从前认识的叔叔伯伯,落一个好点的职述,届时将家中钱财拢一拢,在京城里头买个小小的宅子,日子倒也不难过。他行事这样周全,同门、师长全是称赞,将来得了职,应该也容易出头。”
“顾家如今又无其余人丁,只一个要出嫁的妹妹,将来还不是我当家做主?上一回娘说他为了妹妹特在家看顾,如今想来,虽是小题大做,却也看出这个人十分体贴,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对妹妹都这般好,对妻子,还不晓得会有多好,我只要好生经营了,未尝不是一桩好亲。待得那小妹出嫁,家中只有我一个,他除了体恤我,还能体恤谁呢?”
说到此处,钱芷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
不是对着自己亲娘,实在再说不出这样不害臊的话。
自家女儿这样说,又是这样一副脸面,钱孙氏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瞧不出来她这是春心萌动,女大不中留了。
杨义府那一边是不成了,这事自然不能同女儿说,现下只剩顾延章同郑时修,两两相较,单从个人看,无论性情人品乃至文章,的确是顾延章比较好,只他这经历非同常人,也不晓得以后会怎样。
还是要再好生探一探,只要不是那等热血冲头的性子,倒也还能凑合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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