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等你呢。“她脸红了红,朝另条石子漫路径自走了,倪忠等侍卫跟随其后。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干人影,沈二爷给沈桓使个眼色,沈桓会意,出手如电往朱谦肋间轻点,但听他“唉哟”又唤一声,抬手胡乱抹了抹眼睛,把脚一跺气愤愤地:“沈阁老你敢欺负本王,你等着,王妃定会要了你的命。”
他忽然脚尖一蹬,飞身而起再落,已在十数步开外,沈桓暗啧了声:“庆王爷的轻功了得。”
沈二爷笑而不语,背手沉稳注视着戴面具的男子,他露出的半面脸庞,划过一道刀疤,由鼻梁斜穿颊腮至耳根,虽痕迹呈了肉桂色,若细边量仍觉得犹存狰狞。
那男子倒也不卑不亢,撩袍屈膝而跪:“商贾田玉见过沈阁老。”
“商贾田玉。”沈二爷瞟看不远地上、摔成两截的扇子玉柄,半晌收回视线淡道:“吾朝明令禁止片板不得下海,朝廷亦在不遗余力将你缉拿,你倒胆子大,还敢用田玉这名号四处招摇,可知旦得离开庆王府半步,官府将兵正在外头候你。”遂命他起来说话。
一旁侍从上前搀着田玉的胳臂扶他起身,似看出沈泽棠略疑惑的神色,田玉语气很平静:“田某膝盖骨受过伤,每至夏令旧疾复发,跪弯蹲跑多有不便,还望沈阁老海涵。”他顿了顿,接着说:”田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若被官府捕去,乃是时运不济,筹谋不全而至,与旁的无关。“
恰这时匆匆奔来个王府管事,朝他俩拱手作揖再禀话,道花厅已摆下席面,王妃请二位前去用膳聊话。
沈泽棠颌首,放慢脚步与田玉并肩而行,斜阳夕沉,依稀得见路边几株芭蕉叶肥油绿,长得很是喜人,那田玉忽叹息一声:“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
沈泽棠温和问:“自是相思抽不尽,却教风雨怨秋声。你可是思念远在倭国的王连枝?否则夏还未过又何以悲秋。”
侍从递上一把崭新的洒金川扇儿,田玉接过扑去面前横飞的流萤,稍顷道:“商人重利轻别离,田某非是多情种。”他看了看沈泽棠,忽而笑容飘渺:“沈阁老让佳娘独守房中孤零零用膳,倒宁愿与吾等生疏客把酒言欢,却也是薄情人。”
沈泽棠并不着恼,反倒笑了:“行走官场之人,仕途如海波澜,半生浮沉,力挽风波。若整日里只顾贪恋儿女情长、锦帐春浓,那荣华便似风中秉烛,品秩便如花梢水露,这般又怎能让她出入雕轮绣舆,坐卧银屏金屋让她随你惶恐得失,朝不保夕,甚儿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吾觉这般倒是薄情人了。”
田玉默不作声,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神情,唯有紧握扇柄的手掌,青筋暴露,指节泛起苍白。
翌日晨时,天际灰蒙阴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用过早饭,沈桓领着侍卫们收拾箱笼,准备马车,行程吃紧不能再多作停留。
沈二爷立在廊前,正同前来辞别的王妃说着话儿。
舜钰跟在沈桓跟前东张西望,不经意间瞧见田玉站在月洞门前,穿着荼白直裰,身后侍从撑着青布大伞替他遮挡风雨。
她正想问他秦砚宏的事儿,见一众皆忙碌的很,便去车里拿了柄红绸油伞,撑着朝田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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