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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不在大理寺期间,同她来历事的监生,皆被杨衍以考核平常及才力不及,遣回监读书去了。
前些时一直阴雨绵延,那股子瑟瑟湿冷如洇进骨头缝里,这日难得天气晴暖,偷得浮生半日闲,姜少卿领衔,携左右司丞及寺正围坐在穿堂,懒懒在那里吃茶晒日阳儿。
觑眼便望见舜钰从门外踽踽独行而来,司丞樊程远离老远高声喊:“哟,大功臣回来哩!”
舜钰听进耳里,便晓他们已知自已在太子府事,打起精神笑着前作揖,把买的一吊熏肠子和壶酒交给粗吏,去切了和热来吃,又掏出个油纸包摆方几,拆开来是些酱豆干、盐蛋、酸笋等下酒食。
樊程远挑起根酸笋放进嘴里嚼,眉眼舒展说:“道冯生最会做人,杨大人原也要给你考核平常,姜少卿可没少替你费口舌,你的好生谢他。”
舜钰听得心跳,忙朝姜少卿作揖道谢,姜海沐着阳光眼也不睁,只淡道:“你有些才能,能帮我担事儿,何苦让你去。”
司丞苏启明招呼她到自已身边坐定,赞说:“你可给我们争颜面,如今从这门出去,六部五寺二院各官员,只道大理寺不只会复审平反刑狱,还会修复青铜器,工部营缮司脸丢大了。”
姜海似想起甚么,坐直身睁眼看她,问:“冯生你可会裱画?”
“你真当他全才?”樊程远话才落,听得舜钰颌首,回的十分干脆:“会。”
樊程远不信,道她托大,即然会,姑且说出个所以然来。
舜钰笑道:“裱画分南裱和北裱,南裱出来素净清雅,北裱则富丽堂皇,修复古书画,能把洗揭补全四法融会贯通,即便破损的看不出原画,亦能装裱如新。“
正说着,粗吏端来切了满盘的熏肠,及温热的酒,又递碗箸,众人围着方几一道吃酒,也是惬意。
怎地说起秋斩的事来,苏启明凑近舜钰耳边,低声轻语:“张春莹行刑自缢,给他弄了副棺材板,寻人掩埋了。”
舜钰急忙谢过,又听得樊程远朝喝闷酒的姜海道:”你怎还想着陈氏,她如今怕是已投胎转世去,你何必长情至斯。“遂又道:”你不知那美人头被斩下时,在地咕噜噜转了几个圈,眼睁不闭,瞧着也是诡异。“
姜海把酒一饮而尽,又倒满盏,哑着嗓胡语:”我疑此案有冤屈,陈氏那般美人,当年放着青春儒生如我不理,怎会欢喜个乡野村夫。“
众人便知他心绪不平在此,明里暗里讥笑一回,待酒吃尽方各散去。
舜钰打算先回案库,却被姜海叫至廊下,瞧着四下无人,才开口道:“你可真的会修复古字画?”
见她颌首,遂叹息一声:“我府藏着幅展子虔的,原一直小心卷收,前些日打开赏玩,竟见满布灰尘及鼠迹,把老夫气得几日夜食不下咽。”
他其实也寻过民间裱画师,优劣难辨为其一,其二开价委实令人肉痛。
舜钰笑着把安慰的话说:“纸寿千年,绢寿八百。珍藏再精心总敌不过岁月割痕,听闻为绢本、青绿着山水,泥金绘山脚,赫石填树干,如此繁复重色本难藏,需得及时装裱才好。”
姜海有些惊疑:”冯生可是见过此画?否则怎知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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