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近月洞门,已闻阵阵呼喝声成风,再往里探看,不由瞪眼瞠目,竟是十数人在热火朝天操练武艺,但听的棍棒坪嘭锐响,你来我往的拳脚厮杀不绝。
管家老儿一指央石子漫路:“诸位爷穿过此道,前即是花厅,我还有旁事,不再奉陪。”转身要溜。
崔忠献一把攥紧他衣袖,面色不霁道:“我也有旁事,徐蓝不想见了,你带我出去。”
“这位爷确定?”管家老儿笑眯眯的,话音却一提,怎听得人脊背冒冷汗。
“我玩笑的。”崔忠献松开手,还替他抚两下衣抓纠起的褶皱,回头迎一干薄蔑目光,若无其事的讪笑。
冯双林则一错不错盯着园内,半晌才板起脸道:“看情形这府众人是把我们全恨了!前头刀剑无眼,削个耳朵剃个鼻子的纯属误伤,反奈何他们不得。”
他朝另两武生看去:“你俩身高体健,有些拳脚功夫,可再前打头阵,若有飞镖利器还可一挡。”
又朝舜钰几个道:“你们间大步走,勿要顾盼四周,眼乱则心慌,心慌犹显脚底虚浮,反让他们觉你有鬼,我后断尾。若有谁不听,非要自做主张,出了事与吾等无关。”
舜钰与崔忠献还算镇定,张步岩苦着把脸要哭了,他原还窃喜被邀来,能与梁国公府扯关系,可算攀到根高枝儿,哪想却是来玩步步惊心的。
石子路距花厅也五十余步,并不算长,却耳边风声飒飒,尘起四散如烟,眼前有刀剑耀眼,光华雪练闪过,还夹杂男叱女笑声,舜钰余光瞟到一绿镖被武生手弹回,九节鞭尾似要舔她的手臂,却触衣间倏的缩回,喘口气惊觉张步岩被扑面而来的龙须钩爪吓得腿软趔趄,朝前即要扑倒。
舜钰一把掐住他的胳臂,崔忠献心领神会出手,架着他另一胳臂目不斜视前行。
短短一路,好似走完长长一生。
花厅里并未见着梁国公徐令,却是那管事老儿不知走的何处暗道,已闲等在那里,还有十数姿容俏丽的丫鬟打摇着花鸟大团扇,紫檀圆桌搁着数个深碗瓷盘,皆装满冰渍的瓜果鲜蔬,还摆了名茶及各碟式样的糕点,但觉软香扑鼻,崔忠献来之安之,撩起半洇半干的襴衫下摆,索性坐于椅,拈起颗红津津带浆儿新剥的圆眼荔枝,不客气的丢进嘴里嚼。
一个丫鬟乖觉的走至他身后打起扇子,那徐徐的风,都似别旁处要强劲些。
冯双林等则站着不动,心里皆有气,也不问那管事老儿是何意,随他爱说不说。
园里操练武艺处走来个魁伟男子,相貌冷峻,眉眼同徐蓝颇相似,周身更多一份成熟威猛之势。
后紧跟过来个年轻女孩儿,一身水红衣衫,手里搅着细长软鞭,圆圆脸盘红扑扑的,双目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左横右扫把他们细看。
管事老儿介绍男子是徐蓝的三哥徐毅,那女孩儿是表小姐,名唤袁雪琴,过两年等及笄,是要和徐蓝成亲的。
讲得直言不讳,其意立现,是说给那小相好听的,识相的赶紧知难而退,莫要在此平地生波。
徐毅不冷不暖开口道:“五弟在祠堂里罚抄经书,他想念你们几个,可一个个轮流去见,烦众位替吾等劝解他摒弃龙阳之好,回归正途,如若成定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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