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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亭正房，祭酒办公之所。

窗外夏蝉聒噪的千转不穷，窗内光阴静谧，仅有衣袍窸窣蹭响，及偶尔轻微咳嗽声。

其实房内坐数人。除祭酒宋沐、司业吴溥外，另有五经博士五人、助教十人、学正五人。

三两人一桌案，南北东西围座得满满当当。

冯舜钰与崔忠献并肩立于央，皆是容颜俊秀的翩翩少年郎，一个沉静端稳，一个丰采飞扬。

季考的试卷已传递一圈，复又回至祭酒宋沐的桌前，他手翻卷，抬头把二人细看，心实在犯了难。

想起月监事沈大人、对几名监生章的评注来。

他尤记崔忠献被批为章典瞻风华，似喻作又不足言，才人之笔，擅锦添花。实在评的精辟！

冯舜钰的章沈大人不曾作批，他还觉蹊跷，此时倒全然明白过来。

实在不知该如何作批，该生尽得大儒方希古先生真传，长短处十分鲜明。

长处为所作绩深谙经术，所撰制义清真雅正，理法兼备，为艺林楷则短处则为所作太过周正严谨，拨动不起看人思绪共鸣，可这并不是评判章锦绣的标准，点出此理反有贻笑大方之嫌。

“诸位看过试卷，觉得此二人何人能升级堂？”宋沐端起茶碗，厉眼朝众人颜面扫去。

有忌畏崔忠献背景的，指着他选，刘海桥气得面红耳赤，直道胡闹，舜钰之人间天少有。唐冠甫含针带芒的嘲讽，都替你那爱徒打扇了，能不好嘛！

刘海桥扯着唐学正的袖要打，司业吴溥喝斥君子动口不动手，实有辱斯。

更有摇摆不定嫌事烦的，直言让监事沈大人来择选，他指谁便谁。

宋沐一碗茶吃到浅底，但见满堂争议吵闹不休，也未得出个结论来，正蹙眉欲叱责，忽见博士管庆林的袖笼里，不慎滑出把川扇儿，摔跌在地，顿时有了主意。

他清咳一嗓子，众人速静，这才看向冯崔二监生，拈髯慢道：“我曾许诺过，你二人季考成绩若能位居优等，则择其一更优者入级二堂。试卷众教官传阅评判过，因各有喜好，实难分出你俩伯仲。我倒心生个法子，不如你俩在此当堂试，胜者优出，可敢？”

舜钰颌首应承，崔忠献作揖笑问：“不知先生要出甚么题考我们？”

宋沐让管博士把川扇儿递给他二人捏握打量，半晌后命：“你二人把这川扇儿各颂赏一番，诗词曲赋不限，谁做的巧韵足，新颖婉丽，谁便胜出。”又转而朝舜钰道：“念崔忠献从高丽而来，吾朝礼仪之邦，自当是谦让他先来。”

舜钰答是，朝后稍退一步。

刘海桥不高兴，抢占先机，先入为主的老派思想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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