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城。
苏仪其实不意外孙玉树能够击败东方墨,因为两个天境高手打一个天境高手,胜面是很大的。
更不意外,孙玉树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面,就将平阳之城治理的井井有条。
唯独意外的就是一件事。
钟南竟然放任孙玉树治理平阳之城。
这件事,苏仪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钟南的所作所为,苏仪其实也没有怀疑过什么。
可有些事情,还是稳重一些比较好。
苏仪独自一个人思绪了很长时间以后,得出来了一个结论,其实钟南这个做法非常的稳重,只是看上去不太稳重。
元正没有出关,李尘,傅玄黄这些年轻的将军们,也都按部就班的进入了闭关当中,下一次出来,云端之巅里,将会多出许多化境高手。
这是一个好事,同样,下一次出来,云端之巅也会面临更加强大的敌人。
比例其实没有发生过变化,云端之巅变得强盛的同时,敌人也是如此。
只是大多数人,容易陷入小有成就的沾沾自喜当中。
泰明受伤了,半年之内,无法抵达战场之上。
这个消息,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影响,实则影响还真的挺大。
苏仪心里只能期待着,不要在泰明受伤的这一段日子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同时,苏仪也是紧急下令,令三军进入了备战状态。
西蜀双壁雄踞旧南越之地,可以防范大魏的突然袭击。
雄州之地,孙玉树的心腹也不会闲着,钟南也距离雄州不是很远,可以互相辉映。
如此算来,大体上还是比较稳固的。
只是,孙玉树想要修路这件事,让苏仪有些为难了,修也不是,不修也不是,横竖都不是。
思来想去,苏仪也任性了一次,孙玉树想要修路,那就去修吧。
免得让孙玉树的心里落下一个心病,谁让人家在条谷之山放了一场大火,谁让人家抵达了平阳之城呢。
攘外一战,极大程度的增加了云端之巅的整个士气。
孙玉树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也随着这样,苏仪也感觉到,云端之巅的府库,锐减了一部分。
苍茫平原虽然大,可对于云端之巅还真没有什么客观上的用处,除了放牧意外,真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平阳之城又是大周的城池,作为一个外来人,得到了平阳之城,当地的老百姓,自然不会记得孙玉树的种种好处,背井离乡的步骤,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人口少,赋税自然也少。
少掉的那一部分,就要从云端之巅原来的老底子里面填补空缺。
也幸亏有点老底子,要是没有老底子,拿下平阳之城,反倒是一个祸事。
事实上,云端之巅眼下的战略步骤,应该走闭关锁国,养兵屯田的路子,但形势比人强,其余的豪强,也绝对不会任由云端之巅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的发展壮大。
正因为如此,苏仪才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大秦和大周的夹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可能真的就完了。
一线天是一个大峡谷,纵然有千军万马,也只能依序而来,没有办法鱼贯而来。
较为简单的防御工事,以及营地,修建了几座府邸。
尉迟阳得到了天圣霸王矛以后,也没有怎么好生习练,回到一线天以后,尉迟阳亲自登上了一线天最高的地方,遥望过去,对面就是大秦之地了。
那里有丰美的水草,肥沃的土壤,那里人杰地灵,山清水秀。
那里,也孕育出来了所向无敌的大秦铁骑。
尉迟阳大小加起来,三万兵马,镇守在一线天这里,似乎显得有些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一位约莫三十余岁的青年将军,来到了尉迟阳的身后,这一位将军名曰尉迟青。
生的高大威武,一表人才,身着一袭铠甲,显得英武不凡,自身流露出来的武道修为,也在化境左右。
尉迟阳此刻说道:“你知道一线天这里如此完好的地势,当初大魏的守将为何不好生利用这里吗?”
尉迟青闻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线天的地势的确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势。
成心守在这里,可以扼制关要,能够让大秦铁骑寸步难行。
尉迟青道:“属下不知,还请将军答疑解惑。”
尉迟阳道:“无非两个原因,一来是被大秦亲王的名号给震慑住了,二来,这个一线天看起来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实则,还真的不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只需要派出三五位化境高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撕开一道口子,而且,口子撕开之后,我们就没有所谓的防御工事了,到了那一步,除了被动挨打,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尉迟青看了看,有所担忧的问道:“如果我们遇到了高手,我们这三万兵马,那又该如何?”
尉迟阳淡淡然说道:“我们的情况,和当初大魏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起码我们的身后,加起来,拢共还有百万大军。”
“冀州灵州之地,偏向于西南之地。”
“霸州青州之地,偏向于东北之地。”
“在这里,云端之巅的主人镇守,不远处大魏的武王元铁山,也在亲自镇守。”
“其实越过我们这里的防御工事,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难办的,是我们身后的人,这才是大秦铁骑迟迟没有发难的缘由之所在。”
“外加南边的孙玉树,一场得意的大火,又得到了平阳之城,我们云端之巅的士气正旺,大秦铁骑想要进攻我们这里,自己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稍有不慎,就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尉迟青这一号人,其实原来不信尉迟,是尉迟阳赐给他的姓氏。
这一身武道修为,也和当初的拜月山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是尉迟阳的二叔尉迟汗昔年好生培养,才让尉迟青有了这样的武道修为,按照尉迟汗最初的计划,尉迟青有朝一日,会成为拜月山庄的二当家。
结果不走运的是,尉迟青闭关的时候,单容进入了拜月山庄,意气风发的杀了二叔。
等到尉迟青出来以后,整个拜月山庄,已经改天换地了。
尉迟阳也念在尉迟青是一个人才的份儿上,并未发难尉迟青,反倒是赐给了尉迟青更多的修炼资源,但尉迟阳对尉迟青的定位,并非是拜月山庄的二当家,只是一个打手。
名义上,是一个将军。
作为云端上城的老牌势力,拜月山庄自然有拜月山庄的底蕴,经营战马多年,积累出来的家底儿,和笼络的高手,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虽说冥境高手以及天境高手,尉迟阳的手底下的确没有,可是心境高手还是有好几位的。
只是尉迟阳低调,尉迟阳不说而已。
二叔生前留下来的遗产,也是颇为丰厚的。
可惜,终归还是死在了单容的剑下。
尉迟阳在原来的基础上,大范围的招揽人心与高手,拜月山庄的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在江南的时候,尉迟阳不曾想过关于云端上城党争一事,拜月山庄有拜月山庄的底蕴,真的非要意气之争,尉迟阳定然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可那样也没有什么意思,反倒是会给元正带去不少的麻烦。
元正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也非常清楚,尉迟阳的老底子是多么的雄厚。
这里的三万兵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兵悍将,尽管实战经验不足,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杀过人的主儿。
一线天外面,是一座低洼不平的盆地,盆地的另一边,就是大秦,不过方圆数百里之内,并无人烟城池。
从这里过去的第一座城,便是陈仓之地。
陈仓之地的守将是谁,暂未可知,两边的斥候,都越不过这个一线天。
一位脏兮兮的小男孩,出现在了边境。
露出头,打量了一眼一线天的简陋的门户与城墙。
尉迟阳眼尖的发现了,微微笑道:“这一段日子,大秦那边甚是安稳啊。”
尉迟青也看见了那个小男孩,说道:“我去看一下。”
小男孩的腰间,还有一柄劣质的匕首,估计也无法穿透将士们身上的铠甲。
尉迟阳道:“算了,我亲自过去看看。”
尉迟青嗯了一声。
小男孩趴在雪地里,大冬天的,身上只有一席单薄的粗布麻衣,还光着脚丫子,不过脸上却是红彤彤的,嘴里还冒着热气。
看见一席锦衣玉带的尉迟阳来了,小男孩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跑路。
尉迟阳的速度更快,一步瞬移,就抵达了这个小男孩的跟前。
近前一看,小男孩五官俊秀,宛若搪瓷娃娃一般,若是打扮一下,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可惜他命不好,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就连吃穿,都是天大的问题。
不过大冬天的,能拿着匕首出现在一线天附近。
小男孩虽然还不识字,但应该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人生。
尉迟阳微笑道:“小家伙,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已经冻僵了的小手,把持在自己匕首上,就算他拔出匕首,估计速度也会非常的缓慢,发僵的手,会让小男孩灵活性下降不少。
可这个小家伙的眼睛,特别的明亮,定睛一看,还有那么几分璀璨如星海的意味在里面。
小男孩说道:“今年五岁了。”
尉迟阳也没有多问,很清楚,这个小男孩是一个战争孤儿。
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后面还有多少人?”
小男孩闭嘴不言,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意思就是后面没有人,就他一个人。
尉迟阳大概知晓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拿出一块肉饼,还热乎乎的,在小男孩的面前晃了又晃,小男孩看见这个肉饼的时候,口水都流下来了,但就是不说话。
尉迟阳一时兴起,想要收养这个小男孩。
年纪轻轻的,口风是如此的严谨。
尉迟阳道:“只要你说实话,这块肉饼就是你的,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把这块肉饼扔了。”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
尉迟阳倒也洒脱,直接将这块肉饼扔向了远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很快,就又有一个小家伙从雪地了冒出了头,蓬头垢面,看模样的话,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顶多也就是三四岁的模样,在这样的年纪,不应该经历这样的苦难。
小男孩见状,果断的拔出了匕首,刺向了尉迟阳的咽喉之地。
其手法伶俐歹毒,背后定然也是有高人指点的。
尉迟阳微微探出一只手,握住了小男孩的手腕,匕首掉在雪地里,是一柄生锈的匕首,杀不死人的。
“小家伙,在哥哥这里不老实的话,可不是吃不着饭那么简单哦。”
小男孩眼角有泪痕,但是忍住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如冬季里一棵坚韧不拔的野草,煎熬的等待春季的到来,可若仅仅是这样的话,这个小男孩,兴许一辈子也等不到冬季的到来。
尉迟阳单手抱起了这个小男孩,也不嫌弃脏兮兮的小男孩弄脏了自己身上的锦衣玉带。
乘风而行,很快,就来到了肉饼落地的地方,一位可怜巴巴的小女孩,也是光着脚丫,蹲在地上吃肉饼,不过吃的很小心,没有大口朵颐,心里还想着,给自己的哥哥留一半。
小女孩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尽管脸上脏兮兮的,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颇有神韵。
顶多三岁半,不能再多了。
剩下了一大半肉饼,给自己的哥哥留着。
尉迟阳这会儿对小男孩说道:“这块肉饼,本来就是给你们兄妹两人的,不要嫌弃。”
“你不想吃,你的妹妹可要吃啊。”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大哥哥。”
小男孩本来以为,尉迟阳来到这里以后,兄妹两人,或将必死无疑,可尉迟阳没有流露出杀机。
这附近,必然有着一位头子。
既不是大秦的斥候,也不是官府的细作,应该是市井之中的江湖人,拐了这两个小家伙,来到这里,刺探情报,和陈仓的官府某些官员,有些横向关系。
尉迟阳温柔的问道:“这一次你应该说实话了吧,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
小男孩这才开口说道:“还有十三个。”
尉迟阳道:“都和你差不多大小?”
小男孩点了点头。
尉迟阳道:“相信哥哥吗?只要你带我去那里,我就收养你,让你以后每一顿饭都有肉饼吃,也有干净的新衣服穿。”
“我是说真的,没有骗你。”
小男孩想了想,笃定的点了点头。
接着,小男孩带路,尉迟阳跟在后面,顺带怀抱着小女孩,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行长长的脚印。
低洼不平的盆地里,没有鲜血,却是出现了许多小脚印,不过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大人的脚印。
其实打女人这种事情,尉迟阳并不在意,因为有些女人,也是真的欠打,比如当初的明珠夫人,尉迟阳更是让明珠夫人惨死他乡,就连刚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小心摔死了。
那是仇恨所致,多年来的压抑所致。
不过成心针对赤子之心还未泯灭的孩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应该车裂而死。
走了许久之后,来到了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树下,树有两人合抱粗壮,周围,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翁,正在雪地里寻思着什么东西。
尉迟阳目光所及,暗中崩了一股无形剑气,顿时贯穿了这位六旬老翁的咽喉,血水很快染红了雪地。
歪脖子树下,有一个地道。
小男孩熟练的打开暗道,带着尉迟阳进入了里面。
暗道里,烛火不算多么的明亮,隐约可以看清前路。
尉迟阳撑起一道护体罡气,护住了小男孩,也护住了自己。
隔绝无感,让里面的人不会意识到外面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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