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垂眸笑容更甚:“殿下谬赞了。只是微臣觉得奇怪,诗经中讽刺襄公兄妹**的诗作,也不止载驱这一首,其他多是讽刺齐襄公和鲁桓公为主,例如齐风南山有言: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再如齐风敝笱里也有提到: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诗句被他信手拈来,姬舜和幽寂安静听着,也都知道他的话里大有名堂。
“唯独此篇载驱,倒像是被人精挑细选来专讽文姜一人,而对襄公之过有意避重就轻。”他迟疑,仔细思量着,“微臣设想,若是今日流传市井的并非载驱,而是微臣唱的这首曲子,恐怕现在众口大肆抨击的也就不是小公主,而是那一厢情愿,对妹妹有非分之想和觊觎之心的太子了吧?”
幽寂惶然瞪住了他,那目光狠厉得,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放肆!”皇后勃然大怒斥责道,“您怎可在皇上和本宫面前口出狂言,侮辱太子的贤名!”
凤栖梧愣了愣,不慌不忙地以笑容化解尴尬:“微臣只是做个假设,打个比方,并非有意要使太子难堪,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瞄了眼皇帝的脸色,他似乎并未动怒,只好把怒意又强自压下了。
姬舜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你拿着这首辞给朕看,是想要告诉朕什么?”
他不惧与天子的威严对视,说道:“律法不外乎人情,有些事的确于理不合,却也是情有可原。”
姬舜眸光倏而一散,恍然失神。
“就好像这首歌谣,闻者动容,最先想到反而是那字里行间寄托的深情,而并非伏羲女娲的**之过。”凤栖梧带着窥探之意的视线幽幽一沉,“陛下,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姬舜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能说出那看似简单却无比隐晦的一句:“朕知道,幽梦是无辜的。”
今日受难无辜,当时受辱亦无辜,一语双关。
“陛下知道,可您却无法证明她的无辜。”凤栖梧下意识地又将余光投诸幽欣,“流言到了小人口中,就会做出单向的选择,任凭她们的偏执去扭曲事实,大概……是作为兄长的太子,身居权位,泼不得污水,所以只好由无辜的妹妹做出牺牲,去当这个替罪羊,被绑上耻辱柱遭受青史唾骂。”
姬舜不说话了,这种被人说到心坎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也是幽寂第一次与凤栖梧针锋相对,原本他心里一直是鄙夷他的男宠身份的,觉得他只会花言巧语地谄媚,如此看来还当真是小觑了他,他说的话如此通透,又有条不紊掌握着自己的节奏,每一句都像擂鼓,一声一声击痛了幽寂的心扉。
“你口口声声说九皇妹无辜,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在旁听着这个男人口若悬河,一门心思地洗白幽梦,沉默的幽欣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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