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二十四章(1 / 2)竹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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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苍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若是每每一闭眼都会如同看话本般慢慢地看自己的过往那无论是谁,都会很快地发觉自己是身在梦中。

“真是可惜了阿苍你悟性与毅力都足够,若是我早日与你相见你的武功肯定可以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练武之后大汗淋漓宁恒往他身上按揉几下就像全身浸在温水里疲惫全消。

“现在遇到也不晚啊。”他冲宁恒笑笑笑容爽朗若是他那兄弟父皇看了恐怕会惊地辨认不出来。

“若不是阿恒我便是连江湖都不曾接触过了,这足够了。”

宁恒看着他,突然笑着摇头自嘲道:“枉我虚长你这些年看事情还不如你豁达。”

他想说什么,宁恒在他身上一拍,站了起来:“来阿苍,你的基本功夫练得可以了,教你一套剑法吧。”

宁恒随手折了两根树枝将一根抛给他。

“看好了,阿恒。”

宁恒起手,目光一变。

一剑刺出而右臂后折,左脚抬起似与谁相搏,带着身子翻转半圈,衣袂纷飞之时利刃如游龙入云,刺破空气震荡苍穹,带起的风将落叶激起,如浪花猛然向上翻涌又悠悠飘落。

远处是青天白云,远峰如墨,近处是黄叶如蝶,秋意盎然,宁恒在这一卷秋色中着一身白衣反手收剑于身后,冲冉苍颔首而笑。一片金黄的叶轻轻落在冉苍的发上,他却恍然未觉。

心在鼓噪,血流激荡,这如画画卷都变为了眼前人的陪衬,他茫然地看着宁恒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能闻到淡淡的青草香气,呼吸可闻。

“阿苍。”

他死死盯着宁恒淡色的唇,它张合着叫着他的名字。他目光上移,看见宁恒含笑的眼睛,晶莹的亮,里面倒映着一个他。

“记住了多少?看得很认真啊,树叶掉到头发上了。”

宁恒向后撤去,手上捏着一片金黄的树叶。

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蓦得红了。

宁恒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只道他是因为被自己看到失态的样子害羞了,便善解人意得不再提,转而问道:“阿苍,记住了多少?”

“八成。”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不知为何怅然若失。

“这一招叫入云龙,你练一下试试罢。”

宁恒双手环胸靠在树上,一树金黄。

他伸手挥动了几下,回想着宁恒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将剑招练了一遍。

那白衣飞扬黄叶随身的样子一帧一帧,如刻在记忆里的画。

应该是可以的吧?

他期待地看向宁恒,莫名多了几分紧张。

宁恒却摇了摇头,道:“样式倒是学到了,可是……”

他握住冉苍的手腕打着姿势,牵引着,将姿势又过了一遍。

“再试试?”

可是冉苍大脑一片空白。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腕上的温热与身后的气息。

“阿苍?”

冉苍听见呼唤声才勉强地又练了一遍,可是看宁恒的神情,似乎毫无长进。

宁恒也很奇怪。

这一招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剑招,按照阿苍以往的领悟力,应该早就学会了的。看现在,招式倒是都学会了,可是却无半点灵气。

宁恒不信邪地教了一下午,可是依旧不行。

兵器有灵,若是天赋不够就是不够,与其在此磋磨,不如另寻捷径。

看着有些沮丧的冉苍,宁恒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事,阿苍,明日我教你一套掌法。”

冉苍看向宁恒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剑。

他紧了紧拳,问道:“阿恒,你是用剑的吗?”

宁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佩剑,担心他钻牛角尖,道:“大道万千,不一定非要学剑的,阿苍你在拳法与掌法上很有悟性,学到极致都是一样的。”

冉苍低头,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可就是莫名的不甘心。

他道:“阿恒,我知道的。”他冲着宁恒仰头笑笑,“以前看话本的时候,经常看到仗剑江湖的大侠。其实能练武就已经很够了,只是见阿恒常常配着一把剑,所以有些……”

宁恒看他目光,其中尽是期待。

宁恒于是将腰上佩剑抽了出来。

恍惚间一道碧色。

“它叫绿岸。”

宁恒挽了个剑花,运起轻功,身子腾到了半空中。

一瞬山海移,一式惊云动。当真是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在黄昏微凉的秋风中,冉苍见到了令他铭刻一生的、绝美的风景。

他忽然想起了宁恒的话。

若是我早日与你相见……

若是、若是……

冉苍看着宁恒剑式一收,于落日的余晖中向他走来,那如春水般流淌的剑光,就被他我在手上。

心中的不甘与渴望,突然达到了顶峰。

若是、能早日与他相见就好了。

……

冉苍醒过来,不知道这次睡了多久,他躺在床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境与现实,其实很容易区分,所谓的难以辨别,不过是有心沉沦的借口。

若是梦境如此逼真,若是现实如此痛苦,若是梦境与现实的时间一样,那又何必要区分现实与梦境?

冉苍按住自己的额角揉了揉肉,完全醒了过来。

沉溺于虚幻只是弱者的借口,真正的强者要将梦境化为现实。

一半求不得一半爱意缠绵有什么意思,将那一半的美好变为百分百才是他该做的。

冉苍起身,握住了床上的镣铐,它们曾锁着宁恒的腕子,他抚摸着,如抚摸一片温润的肌肤。

“阿恒……”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已是除夕。

洛书猜的没错,除夕夜宫中确实准备了宫宴。冉星辰焦头烂额。

大概是为了破除冉苍重病不愈的“谣言”,这次的宫宴办得格外盛大,冉星辰作为太子,作为冉苍“十分器重”的太子,免不了被分配些事务,也免不了被人奉承、套套近乎,更免不了他的几个好兄弟的处处陷阱,步步刁难。

幸好潜入的部分听风者帮了他一把,挡了被下毒的食物两次,挡了打算把他在大雪天推进冰窟窿里的婢女一次,破了给他和冉苍后宫的某个妃子下药关在一房的奸计一次。否者单单靠他在宫中的势力,还真不一定能好端端地站在这次的宫宴上。

冉星辰多年征战边疆,打下的威名多在士兵中流传,将他召回宫中,冉苍未尝没有将他与军权隔开的打算。

冬日的夜黑得早,宫里难掩热闹景象,也难掩角落凄凉,冉星辰站在角落看了默默垂泪的小婢女一眼,按了按眉心,不知道这宫宴结束之后,他还能不能赶过去和师父师兄弟一起吃顿饭。

宫里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冉星辰整理衣冠,带上一贯温和的笑容入席,期间免不了官员的谄媚恭维,现在谁不知道太子深的皇上宠爱,已经开始让太子接触朝廷之事。

冉星辰一一微笑寒暄,滴水不漏,若是以前他没准真的会对冉苍感激涕零,以为这是父亲圈圈的护犊之情,现在看明白了自己喊着父亲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又有了同门的帮忙,对各地要事了解得清楚,才明白那所谓的“要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怕是随手批阅也是无所谓的。

真正的东西,他被防得看不见丝毫。

所谓的宠爱有加,其实不过是将火力引到他身上罢了。

冉星辰向皇上皇后行礼,冉苍微笑点头示意他坐下。冉星辰迎着或是谄媚或是嫉妒的目光,缓缓坐到太子之位上,想起冉苍的样貌,不由冷笑。

皇族不习武,但是比寻常百姓长寿,往往有一百二十余年的寿命,但是大多数人也不过活个匆匆数十载,就因着各种奇怪的原因化作一抔尘土。

冉苍是个例外。

他活得太久了,他练内功,习武,样貌身体比他的几个儿子甚至都年轻,年轻得让他们不安。

武功练到极致,寿命可以长过几个王朝的兴衰。

他的那些好兄弟们已经担心很久了,担心还不等那个契机,自己就已经老了、死了。

为了镇压这些蠢蠢欲动的儿子,冉苍将冉星辰推上了太子之位。

但是冉星辰将锋芒在这些人面前藏得很好。

有一些人是巴不得他继位的,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虽然胸中有沟壑,但是体弱多病,又不能习武,现在后院竟无一人,若是坐到皇位上,也坐不了多久。。

让一个病秧子兄弟坐上皇位,总比与父亲争夺要好,免得最后还要背上一个杀父篡位的名号。

不过依旧有一些人,比如老五,他想这太子之位已经很久了。

“砰!”

爆竹声响了。

冉星辰敛了眸子,收起万般情绪,等待开宴。

醉仙楼里相当喜庆,相当热闹。

后厨叮叮当当做得热火朝天,苏大厨今天终于随着方尚清回到了醉仙楼,挽着袖子和刘大厨抢灶台,非要展示一下自己这几日补汤功力的进展,周大厨佛系地为糕点摆盘,摆到最后发现少了一块,梅花缺了一角,像是被虫子偷咬了一口,顿时怒吼声冲破厨房:“掌柜的!你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几个学徒勤勤恳恳,生怕动作慢了给正在比拼刀工的吴大厨和田大厨拖后腿。还有几个默默围住门口,看着偷吃被抓住的掌柜。

洛蛰带着小二安排布局桌椅,偌大的醉仙楼灯火通明,时不时看看后院,那里琴棋书画俱全,都是准备的今夜的节目。

而大堂柜台处,洛晴带着方思远、章澄和郑奇在赶工包红包。方思远离家太远难回去,给家里飞了书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洛书觉得章澄郑奇都不错,就干脆叫他们将家里人一起接了过来吃年夜饭,章澄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郑奇家里倒是人多,父母爷奶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只有五岁的妹妹,但是心地淳朴善良,想来能养出这样孩子的家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洛晴忙得满头官司,抱怨掌柜的这心也太大了,哪有叫账房发红包的。嘴里抱怨着,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核对着包,方思远与章澄相视一笑,摇了摇头,郑奇笑嘻嘻地摸摸洛影的脑袋,把钱和红纸给他,让他帮忙包。

“小影你也上学堂了,是时候为你哥哥帮忙了。”

洛影笑着做了个鬼脸,跳到洛晴身边,“我帮哥哥包,才不帮你包。”

过了半年,他性子却变得更为孩子气,这是好事。

雷世苍、韶斩、空中楼阁都被邀请过来一起,期间韶斩去做了一道菜,一不留神把锅给烧穿了,然后像只花猫似的被赶了出来,她难得一脸茫然,任由雷世苍擦去她脸上的脏污,喃喃着,“这不对啊,明明是按着菜谱来的。不对不对,加些许是多少啊?加少量又是多少啊?”

雷世苍头疼,悄悄带着韶斩流进厨房,给韶斩炒了一盘番茄蛋,铁塔似的汉子拿起锅铲来,居然也像模像样的。

洛书看着两人,一会想这两人究竟是在一起了没,一会想不久前韶斩见自己时,看着自己雪白的头发居然还能叫出一声“洛洛弟弟”,直到二零八八把一块糕点递到了眼前,才收回了注意。

烧穿锅底的不仅仅是韶斩一个,方尚清秀了一手烤肉之后,曲青邪不服气地冲进厨房,把锅炸了一个窟窿,然后被气急败坏的大厨们赶了出来。暗搓搓地想去吃点方尚清的烤肉,愕然发现四师弟兰追一手握着自己的匕首,匕首上插着一块烤肉,吃的正欢。看周围的师兄弟看着自己瞠目结舌的样子,带着白泽面具的兰追不好意思地解释,一看见烤肉就想起师父的烤肉,然后就觉得大师兄烤得特别好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此言一出,几位师兄弟当即脸色一黑,想起了被师父的烤肉支配的恐惧,他们七人中几乎所有人都掌握了一手下厨绝活,其中缘由洛书功不可没。至于为什么说是“几乎”,概因为曲青邪真的完全没有厨艺天赋,完美地遗传了洛书的厨艺,两人在崖底十年就吃了十年的黑暗料理,也难怪曲青邪上崖之后物极必反,嘴挑地厉害。

洛书更惨,方尚清烤肉的手艺没的说,后来几乎都是他做饭,等曲青邪来了之后,伙食一朝回到解放前,也难怪曲青邪在询问自己大师兄的时候,洛书想到的全是烤肉,以至于曲青邪啃着焦炭似的又苦又腥的肉,对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向往不已。

子车筹和子车痕摘下了斗笠,想着肉都开吃了,不如就先吃些垫垫肚子。子车痕拿出一排小刀惊煞众人,看着某位圣手熟练的动作,顿时身上一凉,子车筹端着小盘子,老老实实地接受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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