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韶斩已经拿到了一个盒子,她将盒子上下抛动着,就像是抛动着无关紧要的玩具。
看着众人紧张贪婪的目光韶斩眨着眼睛歪头露出了一个带点狡黠的笑容。
“来之前可是说好了呀,各凭本事,谁拿到……就是谁的。大个子你说对不对?”
韶斩突然看向雷世苍一双琉璃似的眼睛流转着灼灼阳光。
雷世苍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一下,暗含警惕的目光环视一周,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
二零八八赶路很快,不需要让马儿辨认道路坑洼,只需要听从他的指令,因此一行人在子时之前便赶到了客栈。
各自回房,他们的房间客栈老板还留着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回来或者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还能回来,不免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不过不愧是能在人流量极大的地方开客栈还开得稳稳当当的老板,惊讶过一瞬,态度便一如从前,连二零八八在子时要一只母鸡,和借用厨房也在几息之间安排地妥妥当当。
二零八八将洛书安置好了,去看了看阿筹,指点了子车痕几处针法,又给龙宇注射了一针昏睡剂,看他沉沉睡去,便又去厨房准备洛书第二天的吃食。
原本是想着鸡汤面鲜香,味道足以将赖床的洛书勾起来,却不曾想洛书提前进阶,鸡汤补肾补虚,给洛书吃倒是刚好。洛书的情况,不能用于大病初愈的病人,完全不用考虑虚不受补的情况,要顾虑的倒是这一只够不够洛书吃。
二零八八想了想,又找客栈老板买了第二只鸡。
老板将第二只鸡拿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拔鸡毛,速度之快可见残影。看得老板痛心疾首,以堪比佛山无影手的指法来拔鸡毛?简直有病。
二零八八不知道老板的吐槽,将两只鸡处理完了,用盐在鸡皮上抹了细细一层,这样做出来的鸡皮脆香,不会太油腻。随后二零八八放出冷气将鸡冰冻处理,在夏日的夜,升起了一片蒙蒙寒意,小二在外面直犯嘀咕,不知道里面的客人做个饭用寒冰掌做什么。
一炷香过后,将鸡上的细盐洗净,加水加生姜加料酒,将整只鸡放进锅里小火熬煮,待火势稳了,加进盐调味。洛书的口味一向比较重,不知是不是在崖底总吃药材和商城中的黑暗料理的原因。
洛书到了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吃过正常的带咸味的东西,哪怕是在穿来之前清汤寡水的病号饭也比在崖底吃的东西好吃,把好好一个口味正常的大好青年硬生生逼成了重口味。
汤慢慢熬着,二零八八耐心地将油花一点点地撇出来,同时将视野打开,看见房中的洛书睡成一团,眉头紧紧皱着,似乎陷入了不怎么美妙的梦境。
二零八八顿了顿,将锅盖盖上,看了看火塘里的柴火,又加上了两根,便上了楼。
洛书睡地很不安稳,因为体力透支脸色苍白,在月光的下的侧脸白皙到几近透明,整个人很没安全感地缩成一团。
二零八八将洛书的姿势摆正,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塞到洛书怀里,温热的手掌试了试洛书额头的温度,然后给他掖了掖被角。
内功深厚之人不畏寒暑,然而洛书刚刚进阶完,身体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二零八八看看无意识地将脸埋进被子的洛书,又将一床薄毯搭在了床脚。
还是太瘦了。
被子被压在双臂下,亵衣微微敞开,能看见锁骨。洛书的锁骨很深,清晰精致,就像天边的新月。只是在二零八八看来,美虽美矣,却是太单薄了。二零八八情愿将洛书喂成一个小胖子,也比现在这样看着踏实。这也是洛书提出想要增肌,二零八八想都不想就同意的原因。
“阿筹,阿筹……”
二零八八怔愣着,却见洛书身体突然一反常态地开始动作,嘴唇张合,额上起了细细的汗珠,二零八八低头去听,听见洛书低低地叫着阿筹的昵称,急切又担忧,也不知道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白天还是被吓到了吧。
二零八八内核一暗,抿着唇小心试探着将手按上了洛书的肩膀,洛书的动作果然一停,下一秒却翻身将二零八八的手死死握在掌心,大概是体温给了洛书安全感,他像是抓到了什么珍宝一样,用冰凉的手死死抓着,死死抓着,就好像一松手,梦里的人就要落入无间地狱。
明明在二十年前遭受过一次苦难,为什么二十年后相同的罪还要再受一遍?
当年的阿筹也是这样遍体鳞伤,洛书用了那么久才将蛊驱除啊。今天又见到,大概是又梦见之前的事了吧。
二零八八看看厨房那边,香气已经慢慢弥漫,柴火噼啪噼啪地烧着,尽职尽责地将金黄色的鸡汤鼓起一个个气泡,每一次破裂,都炸开比上一次更浓郁的香。
二零八八在床边坐下,让洛书抓地更方便些,果然他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呼吸也慢慢平稳。生病的洛书就像个小孩似的,睡觉还要抱着东西,不给就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只是今天比原来还要严重,单单有能抱的东西还不行,这东西还要有温度。
洛书的手慢慢松了,二零八八想顺势离开,洛书却没有完全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二零八八的半只胳膊连带着被子抱紧了。
看来睡得还是不安稳。
二零八八低低地叹了口气,正想着明天该如何安抚不让人省心的宿主,却突然觉得被抱住的那只手一热。二零八八数据静止了一刹那,愕然回头,看见洛书半边脸都挨上自己的手背。
洛书的睫毛像落在花枝上的蝴蝶翅膀,轻轻地颤了一下,扫过他的皮肤,带着微微的痒。皮肤苍白到病态,脖颈纤细而白皙,光滑如同上好的绸缎,上面淡淡的青筋便是绝美的刺绣。
就像是被上天细细雕琢的羊脂白玉,温柔,精美,也易碎。
吐息之间的湿热莫名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仿佛要将手背灼伤。
二零八八感到自己的内核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报废。
宿主,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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