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总是比较短,没多久,天慢慢亮起来。宣蒙一觉醒来,只见林中的树木已清晰可辨,不敢久呆,便唤可欣。叫了几声,却见她迷迷湖糊的,并不起来。用手一试,额头较昨天更加烫人。
张宣蒙知她病得不轻,用手撑地,正要起身,突觉着手处凉冰冰、滑腻腻的,心中一惊,缩手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大蛇盘在身旁,头扁扁的,呈三角形,口中吐着红红的舌信子,望着他。
张宣蒙素来在山上长大,一看就知道这是奇毒的眼镜蛇,吓得动也不动,与它对视着,只盼它走开。这蛇奇毒,被咬一口,立时送命。
张宣蒙与它对视半晌,心中不住祷告道:“蛇兄弟,蛇叔叔,蛇爷爷,快点走吧。不,我叫你蛇太爷爷,蛇祖宗。我不来惹你,你也别来惹我,只求你多福多寿,多子多孙,放过我们这一遭。只要你走,我天天给你上香。”果然那大蛇与他对视一会,忽然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慢慢伸展开身子,从他身边滑过,向草从多的方向蜿蜒而去。
直到大蛇走远,张宣蒙怔了半晌,方才叫醒朱可欣。朱可欣醒来后突然指着张宣蒙身后大叫一声,张宣蒙大惊,回头一看,身后竟然有两条身体花斑的毒蛇躺在地上,躯体僵硬,蛇头上有两道深深的牙痕。
细看牙痕也是蛇咬的痕迹,张宣蒙蓦地想起刚刚离开的大蛇,看来是它救了他们二人一命。难道大蛇一夜都是守在他们的身边,看护着他们?难道这一世重生,真有会有奇迹发生?还是说自己真的是什么无上道体,有上天眷顾?难道上一世那刚认的师父说的是真的?
朱可欣病得厉害,张宣蒙将她负在背上,蹒蹒跚跚向前走去。这个山陵很大,树又密,直走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出了树林。上得坡陵,只见前面有一户人家,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村落。张宣蒙顾不得许多,背着朱可欣直奔那户人家。
原来这户人家是个猎户,只公公婆婆在家,儿子儿媳外出干活去了。他们陡见两个泥头泥脸,衣服撕得破破烂烂的孩子闯了进来,吓了一跳。细问情由,原来是兄妹俩,走亲戚迷了路,妹妹又病着。
山户人家心肠好,又见孩子可怜,便没细问,拿出饭菜来。那公公伸手试了试可欣额头,取一块温热毛巾敷上,喂了点山药。
匆匆吃完,二人给公公婆婆磕了两个头,要了些干粮带着,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金豆递给他们。
二人下了陵,顺着一条小径,向西南方向而行。走了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市镇,张宣蒙到一家银铺中,用金页兑了一些碎银,并雇了一辆牛车。人家见他一个小孩子家,穿得破破烂烂,居然怀揣金页,不由得多注意了些,当然,在生意上也多赚了些。
张宣蒙与朱可欣终于脱离了手足劳累之苦,坦然地躺在牛车之中,听着车轮轱轱辘辘向前慢慢走着。
傍晚时分,只见前面远处有一个集镇,宣蒙对赶车的车夫道:“老大爷,咱们到前面集镇歇歇,吃点东西,怎么样?”“行,行,小少爷,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赶车的是一个老实人,五十来岁,头发微灰,个头不高,脸上始终乐呵呵的。
正说着,只见车内的朱可欣小脸憋得通红,扭扭捏捏,期期艾艾道:“宣蒙,我、我想解手。”张宣蒙道:“我们马上到前面的集市了,你再忍一会吧。”
朱可欣红着脸道:“不,不嘛,人家难受。”宣蒙只得将车叫住,牵着她的手,来到离大路很远的一株树边。但朱可欣仍不愿意,道:“宣蒙,你看路上不停有人走过,能看到这儿,我解不出来。”
张宣蒙又带她向前走了几十步,这儿离大路已很远,是一个洼地,路上行人再也看不到。于是张宣蒙把脸转向一边,可欣蹲下身,解起手来。
正在这时,突听大路上有马蹄声疾驰而过,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却倏然停了下来,隐约听到一个人问道:“喂,老家伙,看到两个小孩没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十多岁,听说他们雇了一辆牛车,是不是你的车?快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这说话的人年龄不大,却是一个急性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那赶车的老头却慢吞吞地道:“没有啊,哪来两个小孩子?我倒是拉过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七十多岁,在刚才路过的村子就下去了。不信,你瞅瞅。”
“咦,真的没有人。他妈的,你竟敢顶撞我。”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接着便听马蹄嗒嗒向前驰去。
张宣蒙与朱可欣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他们走远,才慢慢回到车旁。只见赶车的老大爷头颅离开身子,飞在一边,身体靠在车上,右手兀自拉着车门,显是被那人突然用刀砍死的。
张宣蒙把头捧在车上,用手抚上他圆睁的双眼,道:“老大爷,都是我们害了你,长大后我们一定为你报仇。”话未说完,泪水哗哗落了下来。可欣站一旁亦不停啜泣。宣蒙向他的尸首鞠了一躬,拉起可欣向另一方向的小路走去。
记得前一世,这个老车夫并没有被害,他们是在前面一个镇下来又换的道。但这一世已改变了。张宣蒙知道这一世与上一世一定不要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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