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势用力。
脆薄锋利的刀刃划破女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一丝红线渗出,慢慢汇聚成一道血口。
病床上的人依旧不动。
连神态都是那般安详宁谧,岁月静好。
“看来,是我下手太轻,都没什么反应。”沈婠说话的时候在笑,可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无。
手上力道加重,鲜血随之涌出更多。
半晌,她才收手,将沾染鲜血的水果刀丢到一旁,先抽了张湿纸巾擦手,再抽了另外一张擦刀上的血。
也不知无心,还是有意,她似乎忘了沈嫣腕部的伤口,任其鲜血直流,不擦干,也不止血,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沈婠倒是异常淡定,只可怜了那个躺着的,不能反抗,不能求救,还必须装出若无其事、安然沉睡的样子。
沈嫣能够清晰感受到鲜血从血管里涌出,蜿蜒过手背,一滴一滴渗进被单。
将原本干燥略硬的布料浸润得潮湿而柔软。
恐惧攥住心脏,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险些让她崩溃。
好在,沈婠没有逼问出结果,放下刀子,果断离开。
只不过途中她好像顿了顿脚步,沈嫣闭着眼睛,并不知道是什么令她驻足。
沈婠看着床头柜旁侧,从墙壁插孔延伸出来的充电线,一抹精光飞闪即逝。
回头看了眼病床上始终沉睡,就连割肉之痛、流血之惧都能面不改色,咬牙死撑的女人,一抹讥嘲爬上嘴角:“难为你这么卖力,可惜,都是白费功夫。”
言罢,径直出了病房。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病床上沉睡的人神经一松,却仍不敢动。
只能任由鲜血直流,冷汗浸湿后背
前台登记处。
沈婠踩着高跟鞋,如来时般朝中年护士走去。
后者见状,忙不迭起身:“探望完了?”
“我二姐被你们照顾得很好”
对方笑着接过话头:“我们医院在植物人服务这一块,放眼整个宁城,都是有口皆碑。除了每天都会为病人清理全身之外,还会定时按摩肌肉,尽可能不让常年卧床导致肢体萎缩,另外,病房的安全防护和私密性都是极好的,探病来访都需要登记,且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录像。”
沈婠微微颔首:“确实不错,只有一点”
中年护士顿了顿,心提到嗓子眼儿:“哪、点?”
“刚才在病房内发现了手机充电线,我二姐是个植物人,她总不会玩手机。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们这层楼的医务人员进了病房,美其名曰清理按摩,实则躲懒,手机玩得没电,充满继续玩,最后干脆连充电线都留在插座上懒得拔,方便下次继续?”
“这不可能!我们换上这身护士服,就绝对不允许带手机,每天都有检查小组例行暗访,这些我们医院都是有明文规定的,白纸黑字挂在墙上,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指给你看!”
相比护士的激动,沈婠则不疾不徐:“既然护士不行,那医生呢?”
“您说笑了,医生都有自己的办公室,每天例行查房的时候才会在病房停留,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三到五分钟就会离开,如果真要玩手机,大可留在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安安心心地玩,又何必多此一举跑来病房?”
沈婠笑意不改:“那就怪了,充电器总不会自己长脚跑到病房里去吧?”
中年护士一噎,眼珠飞速转动:“会不会是其他来探病的人用过之后忘了拔走?”
“可据我所知,来探望二姐的人并不多。”
“那也是有几个的!”护士言之凿凿。
“哦?”沈婠挑眉,做出怀疑的神态。
“肯定有!我马上翻给你看”说着,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来访登记簿,“病房,患者沈嫣”
一分钟后。
“找到了!”她把簿子倒回来,推到沈婠面前。
后者顺势望去
“这儿!还有这儿!除了沈太太之外,这位姓姚的小姐来也来过几次,且每次待的时间都不短。”
“是吗?”沈婠挑眉,轻喃出声,眼底闪过一抹冷邃,伴随着一丝讥讽,最终悉数隐匿在眼皮底下。
雁过无声,船过无痕
中年护士怕她不信,一直在焦急地解释:“来访登记总不会作假,后面的方框里还有本人签名,伪造不来的!也请您相信我们医院的专业性和权威性,以及医务人员的职业操”
“好了,我相信。”
“呃”
“多谢解惑,你们医院以及医务人员”话音一顿,沈婠笑意加深,“真的很好。”
中年护士惊讶于她说变就变的态度,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句“真的很好”从沈婠嘴里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深意和暗示。
“您慢走!”
沈婠人已经站在电梯里,突然“啊”了声,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充电线还没拔,要劳烦你辛苦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中年护士看着电梯门合上,目送沈婠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前台,长舒口气。
“啧,看着年纪轻轻,脾气还挺难捉摸”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满意。
一会儿高冷傲慢,一会儿又平易近人。
小声嘀咕完,她这才朝病房走去,还得把那害死人的充电线给拔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好的病房怎么会出现这玩意儿?
其他病人也就算了,关键那还是个植物人!
植物人玩手机?!
中年护士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很快又摇摇头表示否定。
边走边想,然后随手推开病房门,下一秒,尖叫出声。
血从病人手腕内侧涌出,大片鲜红浸润了雪白的床单。
滴答滴答
顺着指尖往下淌,在地板上汇成一滩血水。
“我的天这到底怎么回事?!”惊吓之后,中年护士当即冲到病床边按下呼叫铃。
很快,医生赶来。
而此时,沈婠已经走出医院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住院楼,眼中肃杀再也不加掩盖。
充电线,手机
她有了联系外界的工具,这就不难解释灭口姚筠菱的那群人究竟从何而来。
沈婠坐上驾驶位,发动引擎。
车如离弦之箭蹿出,疾驰而去。
回到东篱山庄的第一件事:“楚遇江呢?”
陆深正跟下五子棋,闻言,动作一顿,“你找他干嘛?”
“有事。”
“哦,在靶场。”
沈婠直接乘电梯下到负一楼。
陆深见状,小声咕哝:“有这么急吗?”
砰砰砰
连发三枪,都正中靶心。
啪啪啪
“沈小姐?”楚遇江放下枪,摘掉耳塞。
沈婠半眯了眼,朝靶子的方向望去:“准头又提高了。”
“几天不碰很快就会生疏,得常练。您找我有事?”
“到书房谈。”
“您说。”楚遇江已经换了件外套,垂手立于办公桌前,低眉敛目。
“撞死姚筠菱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专业的杀手组织。”
沈婠勾唇:“难怪”
楚遇江:“?”
“我去医院看过沈嫣。”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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