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微颤抖着，就像是一把精致的小扇，突然被人佛开了，根根分明。

嗯，没有扫到镜片。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林沉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小时候考试作弊被老师当场抓过都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他的手还悬在少年的眼睛跟前。

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他几乎能感受到少年温凉的吐息，轻轻柔柔地从自己的小手指上佛过，再顺着小手指上的神经，一路佛过去，流淌到了全身。

有些痒痒的，他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

“你……”林沉正想开口。

他想问问少年的手……

是不是，很疼。

柯月没给他问出这句话的机会。

“你会打针么？”

林沉愣住了。

“帮我……”少年平静地开口，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

她也不想的，可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铺满全身的一种累，累得少年几乎没有多余的思绪去考虑林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

为什么会突然把手放在她的眼睛跟前。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真累啊……

神经依然很疼。

几乎要忍不住了。

……

按照柯月所说的，林沉找到了房间里的医药箱。

打开箱子，他取出了少年需要的东西。

走到少年跟前，林沉戴上医用手套，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年的手。

熟练地消了毒，扎了止血带。

当拿起针头的那刻，林沉突然不忍心了起来。

虽然是小号的针头，可是他还是觉得少年会痛。

此时少年的手乖顺地垂在他的手中，秀窄修长，触感冰凉，像是一块寒玉。指甲不是常见的那种圆圆扁扁的，也像手指一样纤细修长，散发着些许青色，柔和而带着些珠泽。

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青蓝色的血管很明显，在血管上方的皮肤上，还有好几个未消的针孔。

一想到自己也要在这样漂亮的一只手上，戳下一个针孔，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

……

最终林沉还是狠心推了针，动作很轻柔，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仔细固定了胶管，调节好速率之后，他转身走了。

走的很急切。

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替少年锁好门，林沉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深呼吸。

他突然有些庆幸，刚才房间里光线比较暗，否则少年一定能看见自己通红的耳尖。

回想起医药箱里的东西，如果没认错的话，少年让他打的，是一种神经类药剂。

除此之外，医药箱里还有类似营养液、葡萄糖、维生素之类的药品。

零零散散一大箱的药。

林沉此刻，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情绪。

堵的慌。

……

即将推针时，她看见林沉突然停下，一动不动的。

柯月以为他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从何下手。

正想准备提醒几句时，他又突然行云流水般的走完了整个流程。

柯月疑惑了。

他推针推得又准又稳，一看就是学过的。

回想起刚才林沉的手碰到她的皮肤时的触感，似乎是有一层薄茧。

指尖、指腹、虎口处都有一些。

应该是某种乐器留下的……

不像她的手那般冰凉，林沉的手，是温热的。

在她的皮肤上点过时，有些星星点点的暖。

林沉走了。

那种暖意也消失了。

冰冷的药液一丝一丝渗进她的血管中，虽然林沉细心地为她垫了一层热水袋，但……

还是很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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