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的给她搬来一张凳子,是平时葬仪师坐着给死者化妆的。
他把凳子搬到担架床边,偷偷地看了眼床上的死者,已经化好妆了的,寿衣也穿戴完毕,乍一看像睡着了一般,当真不可怕。
顾尔歌说,“你可以出去,也可以在这儿守着。如果你要出去的话,跟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人说一声,说我早上再回去。”
值班的人答应了两声,就出去了。
他走到值班室,看那人不知是由于寒冷,还是因为害怕,正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哈气。
李纵看他出来,又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顾尔歌没有跟着出来,问,“还有一个人呢?”
值班的人回,“她在里面陪着呢,情深义重舍不得走,你要去看看吗?”
李纵皱了皱眉,问,“有说什么时候出来吗?”
值班的人答,“没问。不过她说要待到早上,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值班的人看他表情不满,说,“她说你可以先回去。”
李纵站了一会儿,值班的人还以为他要留下呢,没想到他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这人又拿了登记表看了看,心里想道,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
值班的人上半夜玩手机,后半夜实在挺不住,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6点过了。醒来第一件事不像以往想的是早饭吃什么,今天反而想的是,也不知道昨晚那个小女娃子走没走。
他也懒得进去看,7点就换班了。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正伸完一个懒腰的时候,侧头就看到从走道里过来一个人。冷不丁地,他被吓得一激灵,心脏狂跳,待看清楚是昨晚那个女孩子,他才深呼一口气。
等女娃儿走了近些,他埋怨道,“吓死我了!你还没走啊?”
顾尔歌有些憔悴,眼底的黑眼圈很重。之前连轴转工作,还没歇息就赶到了芜城,加上两晚无眠,她已经有70多小时没睡觉了。
听到这人说话,她竟觉得声音忽近忽远,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看向他,“这就走了。”
值班这人看顾尔歌眼神涣散,脸色不好,问道,“你没事吧?”
顾尔歌摇摇头,“就是没睡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值班这人点点头。
顾尔歌去了车上,撑不住地趴在方向盘上闭眼休息。
她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隐隐作痛。眼皮似有千斤重,也有很浓的困意。
但她就是睡不着。
大概休息了半小时,她驱车回了酒店。
到酒店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洗漱完,好似精神又回了来。
她靠在桌边端着水杯喝水,喝了一半又把握着水杯出神。
在她出神之际,她没有发觉,自己手中水杯里的水,微微荡漾。
她的手,在抖。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在桌上“吱吱吱”地震动,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她放下水杯,接起电话。
是顾衍。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昨天让杜嵩转告尔歌,但后来她一直不与家里联系,不知归期,顾衍实在心焦。
顾尔歌回,“爸爸,我还有事没做完。”
顾衍说,“李九月的死属于自杀,我查过了。”
顾尔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有说话。
顾衍又问,“你昨晚睡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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