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风将比对过的历代膳食方子和对应的史书亲自送到晋王府，李治拉他到玄盈的院子里，几人一起详谈。

长风翻开他找到的内容，指给李治和玄盈看：“花朝盛会上杨娘娘奉上的菜都是西汉时期卫子夫皇后专程为汉武帝发明的。”

玄盈仔细看了看，道：“阿爷文武双全，创下帝业，不逊色于武帝。卫皇后是一代贤后，我阿娘可与她相比。长子贤德却不得善终，照应了我大哥。

这段史料有什么问题吗？”

李治掀开茶杯盖子喝了两口，道：“卫皇后嫡长子自尽，最后是钩弋夫人的儿子做了皇帝。

要说阿爷是忌讳杨娘娘如钩弋以嫔妃之身觊觎皇后之位也可，怀疑她如钩弋夫人一般起了对皇位的野心也可，或是阿爷怀疑杨娘娘想咒死大哥也可。”

玄盈不解：“可钩弋夫人的儿子毕竟是幼子，而三哥在兄弟中却居长。这样攀扯附会未免太过牵强。

再者说，汉代史归汉代史，杨娘娘不过是效仿了卫皇后流传下来的膳食方子，怎么就能联想出这么多没证据的事呢？

依我看，杨娘娘肯定是知道这些菜的来源的。。我想她大概只是想效仿卫皇后的贤良淑德，恭谨侍上，并不是刻意觊觎皇后之位，更遑论同钩弋夫人扯上联系。”

李治也赞同她的说法，他道：“妹妹说的固然是情理之中，可是妹妹细想，若是阿爷听从舅父的劝谏，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三哥继承大统。那么为了让三哥死心，免去下一场潜在的夺嫡之争，他势必要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但是三哥做事一向谨慎而且有才干，政务上挑不出错误。生活中呢，他又洁身自好，每日不是读书就是习武，从不耽于享乐。

如此完美，根本挑不出纰漏。那就只能从他的亲生母亲杨淑妃入手了。”

玄盈道：“韦珪提出将今年的花朝盛宴交给杨娘娘筹办并明示她要做出新意，实质上是阿爷的意思？阿爷是想好了要借此机会拉下她是吗？”

李治同意道：“他们想好了一出戏，配合着演罢了。不过归根到底，终究是舅父害了他。”

玄盈听他这么说，便知九哥并不知道三哥有夺嫡之心。

她叹了一口气，道：“杨娘娘自过年以来就身体不舒服，虽然起初不要紧，但治了两个多月也不见好转。如今被发落，更是难熬呢。

这回便宜了韦珪，坐收渔翁之利。她难道就不觊觎皇后之位吗？再加上高阳姊姊屡次无理讨要爵位，阿爷为何频频纵容？”

长风听她的口气，在旁劝道：“公主既然对贵妃不满，那还怕圣人发现不了贵妃的错处吗？”

玄盈转头看了他一眼，听出他的潜在意思，她低头调整了一下右手上的白玉镯子的位置，神色若有所思。她抬头望向李治道：“九哥有什么想法吗？”

李治笑道：“韦氏无子，最想要的一是皇后之位，二是君王恩宠，三就是她的独生女儿高阳姊姊。害人的事就不要做了，别的再想想办法。

玄盈看李治非但没有幸灾乐祸，还真心实意想帮自己给杨淑妃出气，可见并未对李恪心生芥蒂。

她道：“咱们想整韦氏，杨娘娘的心思应该比我们更强烈。我明天进宫先探探杨娘娘的口风，看她有什么计划。”

长风提醒道：“杨淑妃已经被圣人禁足了，公主您进得去吗？”

李治笑道：“太极宫里还没有城阳公主不能去的地方。便是太极殿，公主的册封礼也是在那儿办的。你放心，圣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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