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宁这是彻彻底底地估错了,叶向天不仅仅坏而且更蠢!那封书信他瞥了一眼便随手撕了,郝仁的天赋好坏、资质优劣,对方根本就没看也没问。
就算是看完了书信,定然也没放在心上,一个普普通通修行尚未入门的所谓“天才”而已,到了三阳峰还不是随便怎么揉捏?
上策看来无望,只能选择中策。至于下策拂袖而去、逃离清源山暂不可行,因为郝仁此时根本下不去三阳峰!
“中策”其实简单。玄清道决不是青云门的入门口诀,外门弟子大抵人人皆会么?找个同门或求或骗或偷或抢……唔,抢恐怕不行。
这事有些风险。
按理说既然是人人皆能修习的入门功法,那就没什么珍贵的,郝仁此时身为青云门的弟子之一,无论从何途径得到口诀,都不至于引起旁人的关注,算不上大错。
这又不是金庸笔下少林寺和火工头陀的矛盾。
风险在于“师父”叶向天。他故意不教郝仁修炼法决,若是某一天忽然心血来潮,见郝仁竟已得了功法,入了修行之门;又或郝仁习练功法进步神速,某次不小心大出风头传到了叶向天的耳中。
——计较起来,如何是好?
学火工头陀杀了苦智禅师,躲去西域?叶向天入圣百年,乃是玉衡大陆一代天骄,郝仁怕是没这个能耐。
似杨过逃出全真教,因祸得福进了活死人墓,不光功力大成还找着了老婆?郝仁自觉没这个好运。
但他绝不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少年,重生一世,蹉跎岁月非他所愿,虚度年华非他所想。
当晚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来,上面是用细炭笔记录的几行蝇头小字。
皆是闲聊中听来的疑似“玄清道口诀”。
“神不离气,气不离神,神不外驰气自定,专气致柔神久留。”
“混合为一复忘一。”
“泥丸生风,丹田火炽,关窍齐开,骨节松散。”
……
他早预感到“上策”未必可行,半个月来一直在为这“中策”做准备。可惜仅有只言片语,不能成章,郝仁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然修炼。
将这几句不知真假、不知有无错漏的口诀反复再看几遍,不由地咬着指头陷入沉思:非得寻着一位弟子,将口诀从头至尾、详细地说一遍才行。然而我在三阳峰举目无亲,因为“真传”的身份,众杂役们也与我若即若离,不能同心,真诚交往。
想要结交朋友,方法倒是不少,但郝仁身无分文,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三阳峰上,一不能请客吃饭,二不能送礼示好。甚至连“帮老大爷扛煤气罐”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得——郝仁反而是那位扛不动煤气罐的老大爷。
一时想不出好的办法,呆呆的有些失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浅浅睡去,迷糊中似乎听到隔壁有人在大喊:“哈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练气九重十三载,一朝悟道入离合!”
接着是脚步杂乱,人声沸腾,不知多少外门弟子从住处离开,涌到了门外,口称“恭喜”,恍恍惚惚,郝仁似乎察觉到了夜色中无处不在的“希望之光”。
带着希望的羡慕,带着希望的嫉妒。或真诚或虚假,每一声“恭喜”中都夹带着憧憬,盼望着下一个半夜长笑的会是自己。
一入离合境,从此再非凡人。离合离合,先有离再有合,此境界修士,寿命几近千年,父母辞世、妻儿早死,自己却在漫长的岁月中开启新的人生、踏上新的旅程,这是离合的真意。
郝仁蓦然惊醒,身子不自禁地向后一仰,双腿一蹬差点摔倒。
只见面前桌上的那页白纸无声地漂浮着,散发着微弱的青光。油灯闪烁,他的眼前忽明忽暗,气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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