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兰回过神来,连忙搀着她进了屋。屋里地方窘迫,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主人是个手脚勤快的。
可惜郭母什么也看不见。
她摸索着在床边坐下,沉默了会儿,然后便叹了口气:“好孩子,今儿委屈你了。”
盛兰霎时间又红了眼眶。
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尤其还百口莫辩。
因为哭过,她的嗓子有些沙哑,“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郭母苦笑:“我只是眼睛瞎了,心又没瞎,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还分得清。”
她拉住盛兰的手,拍了拍,道:“你虽然来这里没有几日,可顿顿都送吃的过来,看我头发乱了会帮我梳理好,衣裳脏了会替我擦干净,我这拐棍上有个倒刺,连顺儿都没有发现,也是你细心地为我拔掉它,还告诉我院子东边拐角处有一丛刺刺花,练武场中央不能去,都是刀枪,会有危险……这林林总总,我都记在心里面,怎会不信你?都是演戏给贞娘看罢了。”
盛兰愣了愣:“为什么?”
郭母摇头,无奈道:“我要是不装,贞娘怎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受罪的是我,受苦的却是你。我与她婆媳多年,她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贞娘素来一条筋,想做一件事就必然要做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这会子过来,除了说清楚此事,也是要提醒你一句:多提防着点儿贞娘,她这么冤枉你,一定是对你有什么企图,要小心啊。”
企图?盛兰苦笑。
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就是想要那几个早点的方子罢了。
且不说盛竹早说过不许给牛氏,就是没说,就冲着牛氏这样的人品德行,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话说清楚了,郭母便起身要回去,盛兰不放心,本来想把她送到前院,被郭母婉拒了。
“没事的,这地方我已经摸熟了,丢不了。”郭母笑道,“我是趁着贞娘外出买吃食的工夫过来的,万一她看见我们俩在一块儿,又起了别的疑心,到时候就不好了。”
盛兰不明所以。
“什么别的疑心?”
“她呀,近来见顺儿兜里有了些小钱,就动了心思,想……”
说到这里,郭母忽然顿住了。
算了,家丑不外扬,反正有她在一日,此事绝不可能!
......
镖局的事告了一段落,青山坳却开始忙起来了。
陶工果然守信,次日就带着两个徒弟去了小破院,准备丈量宅基地,核算成本。
盛竹的膝盖经过一夜休息,虽然好了一些,但依然不宜大幅度走动,一动就会牵扯到皮肉,疼得厉害。
然而家里要来贵客,一顿好饭总是要准备的。盛竹信不过那哥俩儿的手艺,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她只负责坐着烧菜和发号施令,沈峥备菜,至于烧火这个重任,自然就只能交给狗子了。
沈篱在堂屋里陪着陶工师徒,天南地北地聊,很是投契。
直到香喷喷的菜肴一道接着一道被端上了桌,陶工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贤侄,你媳妇儿手艺不错呀。”他夸道。
沈篱点头,语气颇有些自豪:“是啊,娘子做的菜尤其美味,比庞记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待会儿您尝尝,多吃点。”
陶工:“……”
两个徒弟对视了一眼,都暗暗好笑。
别人夸你是礼貌,你自夸就有些过分了哈。更离谱的是,居然说比庞记酒楼还要好吃,整个青云镇谁不知道庞记酒楼的名号,那里最出名的鱼羊鲜他们有幸陪师傅吃过一次,真真儿的是唇齿留香,隔夜都不舍得漱口。
还以为这位沈兄果真如师傅所说的沉稳内敛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爱脸面的俗人。
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十道大菜,红烧兔肉、小鸡炖蘑菇、豆腐鱼头汤,还有蛋黄南瓜和蒜苗通心菜等等,有荤有素,摆了满满一大桌。
最后一道是手工橘子汁,酸酸甜甜的,正适合饭后解腻。
满屋飘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陶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更是庞记酒楼的常客,此刻也不由地暗地里稀罕。
“哈哈哈,今儿我倒是有口福了!贤侄,菜已经够了,让你媳妇儿别忙活了,过来一起上桌吃饭吧。”
本来依照老祖宗的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但大启建国一百余年,几代帝王都尚算开明,鼓励寡妇再嫁,开女子学堂等等,女人的地位倒是比前朝提高了不少。
所以,除了一些老派的官宦人家,普通百姓已经不大讲究这个了。
沈篱也心疼媳妇,这么热的天儿围着灶台坐了一两个时辰,肯定流了许多汗,也不知道伤口化脓了没有。
闻言,他立即起身道:“好,我这就去喊她。”
主人没上桌,客人自然不好动筷。
陶工和两个徒弟便眼巴巴瞅着见沈篱进了灶屋,几人同时在心里想着一件事:
“沈篱这般紧张他媳妇,想必是个集美貌与厨艺于一身的小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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