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的哭声渐好一会儿,才从袖口里摸出手帕拭了拭泪,哽咽道:“那张家少爷虽说是个读书人,家里也不缺银子使,可身子骨一看就不是个强健的。娘,我有些怕,万一他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郑氏的瞳孔骤然一缩,起身走到窗边左右张望,见没人偷听,才松了口气。
她坐回床边,仔细剖析给女儿听:“你当娘是傻的么,还能看不出那张家少爷什么样?张家家大业大,想娶什么样的儿媳妇不行,为啥偏偏就瞧中了你,这其中当然有猫腻。娘早就托人打听过了,张家原先其实有四位少爷,大少爷爬树摔死了,二少爷凫水淹死了,三少爷最可怜,才两岁,家里的马受惊,硬生生被踩死了,只剩下了四少爷,也就是明儿来下定的这位少爷。”
“自打前面三位少爷没了后,张家就特别看重四少爷这根独苗,不吃凉菜,不喝生水,轻易不让出门,出门必定八个下人跟着,就怕出点什么意外。可惜啊,也不知是不是张家祖宗没积德,这位四少爷空有富贵命,却没有长寿相,起阵风都能刮走的身子骨,愁死个人。张家不缺钱,缺的是子嗣,所以才托媒婆四处物色那好生养的闺女,想早日娶进门开枝散叶,怕的,就是这最后的独苗苗也断了根。”
林半夏听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说来,张家少爷的身子竟比她以为的更加不济事,那
她越想越心惊,忍不住埋怨道:“娘,既然你知道,为啥要答应这门亲事,岂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么?”
郑氏点了点林半夏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呀,就是沉不住气,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你不成?女人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么?那些个什么情情爱爱,什么你侬我侬,全是狗屁!你记住,等进门以后,多缠着点女婿,早日怀上孩子,最好一举得男,只要有了儿子傍身,你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了。等熬死了公公婆婆,女婿身子又不好,张家偌大家业,还不都握在你的手心里?”
林半夏眼神微闪,“可要是相公他也”
郑氏冷笑:“那不是更好?咱们大启国圣上开明,寡妇再嫁的不知道有多少,到时候你有张家的房子铺子打底,还怕没有男人?”
她瞄了眼女儿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动了心,于是又加了一把火,“娘知道你喜欢沈篱,这事儿要两全其实也不难办,别看沈篱买了马车,就觉得他日子要起来了,哪有那么容易,他要真有本事,早几年就发达了,还用等到现在?不过是碰巧最近运气好罢了。日子且长着呢,等你熬死了张家人,再回头寻他也不迟,那盛氏相貌丑陋,性子又刻薄,但凡沈篱眼睛没瞎,就绝不会真喜欢她,也就是给官老爷面子,先哄着她而已。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货,沈篱忍得了盛氏一时,忍不了一世,到时候你有钱又有貌,只需招招手,他还不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求着你哄着你?”
林半夏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可想到今天沈篱对待盛竹那亲昵的样子,她的心里又有些没底,特别是沈篱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她觉得很慌。
“娘,两年前那事除了咱自家人,还有谁知道?”
郑氏眼睛一眯,警惕道:“咋突然问起这个?”
林半夏道:“我觉得,沈篱可能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要不然,他不会对我态度那么恶劣,而且他还提到了你。”
郑氏先是一惊,转而又放松了下来,语气十分肯定,“不可能!春旺可是发过誓的,要是说漏了嘴,他就当一辈子乞丐!那小子什么都吃,就是不能吃苦,当初沈篱把他爹打成那样他都没说,这会儿没病没灾的,还能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想了想,她笑了起来,“其实这是好事,沈篱越是表现得讨厌你,就证明他越是放不下你,所以才恨毒了我,觉得是我拆散了你们俩,害得他只能娶了盛氏那个丑八怪。”
是这样吗?
林半夏咬着唇,心里渐渐亮堂起来。
娘说得对,沈篱哥哥肯定是为了气她,才故意当着她的面跟盛氏亲热的。
就让沈篱哥哥再受几年苦吧,到时候她一定带着张家的财富回到他身边,帮他照顾弟弟妹妹,助他出人头地,跟他做一辈子恩爱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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