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疗养院，枭言没有先去见雪姨，而是直接找了院长。

枭言在听到攸小小说院长很照顾雪姨的时候，他就对这个院长很感兴趣了！在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爱护病人的好医生，只有居心不良的男人，所以他想要借着先了解一下他母亲的病情的由头，看一看这个院长！

攸小小因为之前要来投奔的事，所以没有直接和院长打招呼，她里忐忑，生怕院长看到自己，提起她之前要来重新治疗的事。而院长就是看了她一眼，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攸小小不由的皱眉疑惑，然后她暗拍脑袋，想起自己都七八年没回来过了，正所谓女大十八变，院长肯定是一眼不会认出来的了！

攸小小不由的看向院长，果然他的头上也长起了白发，面上的皮也有些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往下耷拉，不过好在院长的底子不错，看起来依旧是倜傥端正。

就在攸小小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枭言已经向院长说明来意了。

而院长却是很客气，面带温和的笑说道：“我们这里看望病人是要通过家属同意的，你有什么证明吗？”

几人一愣。

“我是她的儿子，这需要证明吗？”枭言说道。

院长听到这个话，竟然和蔼的笑了起来，像一个长辈一样，枭言看向院长的瞳孔微缩，果然如他所料，这个院长有蹊跷。

只听院长问道：“你是叫枭言吗？”

肖程几人都有点惊讶，院长竟然认识枭言！

看着枭言的相貌轮廓，院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让四个人个人在沙发坐下，自己也坐在茶几中间的沙发椅上，像长辈一般，是要讲一个长长的故事一样。

枭言疑惑，这个院长竟然认识自己，还一副很熟的样子，对他心里不由的又多起了一道防备和打量。

院长似是知道枭言在想什么，便直接说道：“小言，我也算是你的世伯长辈，你出生的时候我也看过你。你这次来的目的我也知道了，但是我暂时不同意你看你母亲。”

枭言眼神骤冷，沉声问道：“为什么？”

“为了你妈妈好，也为了你好，在你没有了解多年之前的事实情况之前，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去找出真相，到时候你要带你妈妈走，我也不阻拦！”

“现在知道，和之后知道有什么区别，我是她儿子，有什么不妥？！”

“你这么做了，就是对你妈妈不公平！二十多年来的孤独就白受了！”

不公平？难道当面肖国栋做过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吗，是他抛弃了她？！

枭言不由的皱眉，认真的看向这位长辈，问道：“院长，当年发生了什么？”

“那个故事你看过了吧”院长轻声味道，语气肯定。

枭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个故事里的内容，我才猜测到妈妈还在人世，并不是肖国栋所说的去世了。”

院长点了点头，微笑起来，看了枭言和肖程一眼，又打量了攸小小，还有一一，大概猜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院长平静说道：“那封信是我以你母亲的名义送给你的，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你真相，是想你慢慢长大，自己慢慢发现真相。不要怪我多事，我只是不想你一直不知道你母亲的存在，让肖国栋可以心安理得的忘记自己所做过的事！”

这段话让几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枭言，他想起了那个管家递给他的信封，原来是这个男人有意给他的！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枭言望去，眼睛打量这一个院长，看他没有任何惧怕心虚的样子，不由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院长只沉思了一下，便说道：“我和你妈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你爸爸是他们大学时候认识的。”

枭言猜测说道：“所以，你喜欢我妈妈？”

“可她喜欢上了你爸爸，我早就知道肖国栋不会从一而终，你妈妈的结局早就定了”

“那请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事，我想你还是亲自去问你的父亲和他的母亲吧”说着看向肖程。

肖程一脸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哪里得罪了这个院长，但明显他是怀着阴谋的，所以看向这个老男人的眼神带着防备和尖锐。

“哥，你不要听他挑拨，爸妈怎么可能做出不好的事情，这个老头明显是要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哥！”

枭言看向肖程一眼，眼神复杂，眉头始终皱着。

缓了一下，枭言还是客观的说道：“我知道，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你不要管，我会自己调查出事实！”

“哥！”

“我可以看一下我妈吗？”枭言看向院长问道，眼神坚定，似是不容拒绝。

从小到大，这个院长一直关注着枭言的生活，对他一路的成长比他的父亲还要清楚，对枭言的性子更是清楚，他现在能和你好好商量，说明你的话对他还有一定作用，若果他怀疑你或者不在信任你，就不会再和你废话了。

院长点了点头：“跟我来。”

枭言从始至终都保持了理智判断，这个男人和自己妈妈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可是自己的母亲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枭言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可直到现在，肖国栋对孙慧一直是很好的，从来没有闹过什么矛盾，所以说要么就是自己父移情别恋，要么就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的关系破裂。

一一默默跟在他的后边，看着他的背影，她现在才知道枭言内心最深处的脆弱，原来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现在和枭言一样，想快点见到那个女人，那个童话作家。

虽然在攸小小口中的精神疗养院，生活除了只有方寸之地，还有天马行空的思想，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也没有外边的人心虚伪，所以还算是一个好地方，说她那几年过的很开心！

但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正常的人可以待在精神病人中间，还能保持正常，就像攸小小一样，时好时坏的状态，让人无法完全放心。

一一偷偷瞄了一眼肖程，不知道肖程对小小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对小小没有耐心，能不能给她信任，给她安全感，让小可以完全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他。

一一想着这方面她还是有些经验的，至少小小对她是真心的。若果肖程对小小真的有意，自己不介意帮帮他。

不过当头的还是枭言的事，他需要理清几十年前上一辈的爱恨纠葛，至于他对自己是否真的真心，或是以后自己的去向，都不要紧了。

走在最前面的院长七弯八拐的将四人带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窗明几净，干净透亮，有一扇落地窗，占了整面墙。

透过这扇窗可以看见满庭的落花、树荫，攸小小再次看到这个景色时，心里一阵酸涩，她看到了那个葡萄藤架子，那下边稀稀落落的做了几个人，都不是熟悉的面孔了，那个男孩也早就去了，眼光转了一圈，攸小小看见了坐在路边椅子上的那个女人，她依旧捧着一本书，右手持着笔，似是在看着前方的什么，又似是在沉思，想着笔尖要继续的故事。

院长没有指着哪一位，但眼睛从进来就注视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面容平静安详，枭言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就是在满庭绿叶落花的美景中，他的妈妈美的像一幅画，而其他都是陪衬，他心里激动酸涩，恨不得立即走到她面前，听听她的声音。

四十岁上下，不施粉黛，自然老去，没有现实社会中中年妇女的尖酸刻薄、市侩伶俐，她依旧那么纯洁美好，无忧无愁。

“谢谢你，我妈妈看起来很好！”

“刚来的时候并不好，时常会失去理智，就像一个疯子，过了两三年才慢慢恢复正常，本来可以出去，开始新的生活，但她自己决定不想出去了，她是厌倦了现实中的虚伪，也没有勇气再去做其他的事，面对其他的人，有一种逃避的心理，一直困着她，具体原因她不说，我也不清楚”

“我的外公外婆他们呢？”

“他们现在很好，这么多年我一直帮着联系着呢，至于你，为什么他们不去找你，应该是你母亲的意思。她离开的时候你还小，根本不记事，肖国栋也没打算打算告诉你的母亲的事，就这样当做是一家人生活。既然这样，阿雪也不想再伸枝节了。不过我”院长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又道：“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现在你长大了，也有能力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寻找真相，去判断对错！”

这一段话说出来，让枭言这样的人都会产生由衷的感激。

而肖程也开始有些犹豫，思考者他所看到的，认为的那些是不是真的？猜测父亲母亲是不是真的对雪姨做过什么，他现在有一种冲动，就是立马回去问个清楚！他受够了这些不清楚出的事情梗在每个人的心中，不得安生。

“哥，我和你一起回去！”

枭言听到肖程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欣慰，至少这个弟弟是无辜的，而且也懂事，这么长时间的冷战中，他一直争取和自己保持着亲兄弟的关系，事情或许没那么糟，妈妈也没那么糟，他愿意去补偿妈妈，远离她不喜欢的所有事物，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叔叔，我可以先带我妈回去吗？”

他问了这话，还有他的犹豫，心里了然，说道：“过几天吧，我要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毕竟这么多年了，你的突然出现会刺激到她！”

“妈妈的病不是好了吗，还出了书！”

院长笑了起来，说道：“那是她多年来值得骄傲的成就！不过人的精神世界你不懂，相信叔叔，过几天再来！”

枭言虽然有些疑惑，但想着自己还没将事情完全弄清楚，现在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还是让母亲在这里住几天，等自己处理好所有事情，再来接她。

一只小手惊醒了他已经麻木的手掌触觉，手指颤抖，枭言低头，看向那个一直安静跟着自己的女人。

枭言抬起头：“我过几天再来！等我把事情处理好，给妈妈一个安定的生活。”

院长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攸小小说道：“院长，我可以去见见雪姨，和她说几句话吗？”

院长盯着攸小小，眉头皱起，似在回想什么。

攸小小笑道：“院长，我是攸小小，我也快八年没回来过了。”

院长听她这么说才仔细记起来。

“攸小小？这么多年了，都长大了，难怪我只看着眼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你前几天”

还没等院长说完，攸小小就抢着说道：“院长，我可以去和雪姨说两句话吗，我以前和雪姨关系很好呢，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你还是她的小情报员。”

“院长，我就是单纯的和雪姨叙叙旧，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攸小小说着挠起头来。

一一问道：“小小，怎么了？”

“我忘带给雪姨带点礼物了。”

一旁的枭言说道：“我让阿华去买些水果礼物过来，你等下带进去。”

攸小小一笑，回道：“嗯，没问题！”

院长在一旁无奈笑着。

今天的刘雪一样像往常一样，观察着新进来的精神病人，她的角色就像一个医生一样，观察后，并潜移默化的疏导他们心理问题，让他们大脑理清思路，重新开始运转，这样他们就慢慢的可以正常生活了，当然她是没有工资的，因为她没有什么医生职位，而且她也不缺这点钱，这些治疗工作纯属是偷偷观察他们的报酬。

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还是一个珠宝设计师，现在转行成了心理‘医生’兼作家，用自己观察他们，创作出来的故事再给他们讲道理。说实在，她很满足，只是有一点，她自己也有坎，她无法说服自己，去面对自己的儿子。

她怕很多，怕她儿子突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怕她已经适应了的生活就这么打破了，怕再面对以前的那些事，

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做的比他父亲出色，他应该生活的很好。

阳光慢慢刺眼起来，看了看时间，她要回去了。

攸小小拎着一大篮子水果就这么去了院子里，引得其他人纷纷注目。

雪姨也被这些动静给吸引看过去。

攸小小看见雪姨看过来，脸上露出了温暖开心的笑容，还带着微酸的泪意，她又想到了那个男孩，那些时光水月。

雪姨一下子就认出了攸小小，她放下笔和本子，站起身来，

时间像是回到了从前，攸小小一早就出来院子，到处晃悠，然后看到疯子阿姨也出来，然后自己就凑到她的身边，看她写的故事，然后说出自己理解的意思，又听疯子阿姨的说出谁谁谁，怎么想的，然后就是攸小小她自己的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那时候的自己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都是雪姨的慢慢教导。

“雪姨！”暖暖的一声，差点要让彼此哭了出来。

攸小小放下重的要命的水果篮，直接上前包住了雪姨，靠在了她的怀里。

“小小！你来了！”女人的声音喜悦中带着暖意。

“雪姨，对不起，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该死！”

“那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这话让攸小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想雪姨了！”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女人问道。

“嗯”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好，我觉得好累！”

“当然累！要是觉得外边不好，就回来，这里生活还不错！我有出了几本书，你看过了吗？”

攸小小点点头，夸道：“都干看过了，故事很精彩，里面的意思我都懂，然后遇到好多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竟然都给雪姨手说中了！”说着笑了起来，听攸小小这么说，她也是很满足。

攸小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条项链。

项链做的很精巧，款式像是十几年年前就行的玫瑰镶宝石，刘雪看到似是愣住了。

攸小小也是才看到这个项链，情不自禁的夸道：“好好看！”

然后将项链拿出来，说道：“雪姨，你戴起来看看，一定很好看。”

刘雪这才缓过来，嘴角微微牵起，可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木木的。

攸小小发觉不对，问道：“雪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这条链子你哪里来的？”

攸小小一愣，想着这个是枭言助理阿华递给自己的，说是买来的礼物。

看来这条项链不简单，想想刚刚雪姨的反应，自己要怎么回答呢？！

“雪姨，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觉得它很配你，所以就带过来送给你了。雪姨，你介意吗？”

刘雪摇摇头说道：“不介意。”说着接过。

链子很新，没有被佩戴过的痕迹，这是她多年以前的一款设计，当年的公司才刚起步，到现在，已经是在国内占了鳌头，肖国栋的确是商业奇才，而他居然吧她的心血给了那个女人的儿子掌管！

刘雪不由的心中怨愤。

攸小小出来，脸色一直不好瞪着枭言问道：“你给我的是什么链子，雪姨看到就脸色不好！”

枭言没说什么，就拉着一一走了。

攸小小气的跺脚，转脸又看到院长的表情，攸小小弱弱的说了一句：“院长，我下次来看您！”

然后就溜了。

几人出了疗养院，肖程始终皱着眉头，他有些担心，这件事弄不好，会搞得家宅不宁。哥哥一定会当面问父亲，之后一定是吵起来的结果，回头还是会伤了父亲的心！

不过事到临头，他也知道，谁也不能像一个未成年人那样选择逃避问题。

“哥，我现在就和你一起会去一趟。”

枭言看见肖程眼里的坚持，最终点了点头。

他将攸小小强行拉会了自己的车，枭言和一一都没有阻拦，攸小小自然是乖乖的被拖走。

上了车，肖程在后车座下翻出一个包，攸小小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包里是什么。

“打开它！”男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眼角还瞟向自己。

有看向上面的后视镜，看小杨利落的转移了视线，但他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隐藏住，

攸小小打开了包，看见包里全部都是零食，攸小小眼睛一亮，心里又疑惑，眉头挑起，看向旁边的男人。

男人声音适宜的响起，带着一点不情愿，由有点难以发现的讨好意味：“我想你应该饿了，吃点填填肚子。”

攸小小笑了，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吃了起来，她拆了一包德芙巧克力，她现在感觉需要补糖，这样可以快速恢复体力。

又开了瓶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缓了过来，攸小小转头看了要肖程，手指捻住一颗，递给了肖程，肖程有点犹豫，还是凑过嘴来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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