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平日里七拽八想得,他倒是想看看,对于此事,他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林可,也说说你的想法。”
这话一出,周边门客都惊了一下,虽不知他具体身份,但看他平时被王爷呼来喝去,一直把他当个近身侍卫或家丁看待,此时能得重任让其参与政事,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柯萱也吓得一愣,连忙推托:“没有没有,王爷抬举了,小的哪有那脑子。”
李昂并不接话,只向后倾靠在床边,眼神盯着她。
“擒贼先擒王,战场上,第一目标是击杀领头将军。将军一死,军队没了主心骨,就成了散沙,不战即溃。”柯萱虚伪脸一收,快言快语即出。
“小的以为,裁官亦当如此。”
话音未落,议论声四起。
“那是战场,对付的是真正的敌人,直接击杀即可,不必顾虑后果,可官场怎能如此,且不说若一击不中,后患无穷。”
“魏国公怎会轻易受人差遣?”
柯萱朝说话的门客略略作揖,接话道:“小的今日恰巧获悉,那魏恺去岁,在徽州街市策马,踏死一民家孩童,此事当时判为误伤,又找人顶罪,轻罚了之。”
“若我们为其撑腰,重审此事,翻案之日便是魏恺撤官之时。”说到此,柯萱底气颇足,特意看了一眼罗浩南,十分感激他今日帮忙搜集的信息。
“此事我也有耳闻,但这事一载有余,人证物证难集,没有证据,仅靠受害家属很难翻供。”
“而且,若翻案成功,则证明当时的府衙办案不力有渎职之罪,据我所知,当时负责此案的主审官为太子妃的表亲吴英,现已升为吏部侍郎,得罪此人,我们只会平白树一大敌。”
柯萱脸色渐红,有些挂不住,她之前没想到这么多,此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不敢再辩,赶紧挽转:“受教受教,小的才疏学浅,具体谋划自是要靠各位大人协商断决。”
看他自觉有眼色,一众自视甚高的士人也不再与这小儿计较。
李昂嘴角微挑,看了一眼柯萱才道:“林可说的法子虽然生涩了些,但也有可取之处,可为备策,再者,本王倒同意先从魏恺入手。”他略一停顿,“具体的计划还要靠诸位费神。”
接着众人开始出谋划策,什么在富饶地设置官职以安抚外放官员,官职要划分为不同等级,先到先得等等。
最后决定由上到下,恩威共施,先礼后兵。
夜晚躺在床上,柯萱开始反思今日的作为。
她太急于表现了,反而容易误事。浪费了这次良机不说,怕是要影响以后,再想得到这样表现的机会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舞刀弄棒还成,若想纵横官场,还欠修行。
说起来,她觉得有些对不住李昂,算是折了他的面子,有些不好意思。
怀着这份愧疚,柯萱第二天更殷勤了。
穿衣布菜,端茶倒水,周到细致得多。
李昂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宫中的张御医又来帮他检查伤口,事毕,对李昂说:“六殿下,伤口已经长合,往后几日只需每天换药,保持干燥即可。”
说完等着李昂问话。
“既然如此,张大人日务繁忙,不必跑来跑去了。”他一顿,看了旁边候着的柯萱一眼。
柯萱赶紧躬身接话:“大人,您直接写下方子交给我就行。”
张孺又看向李昂,眼带询问。
看到李昂点头,才道:“其实不用写方子,老臣有专门研制的金疮粉。”说着命弟子从药箱中取出多瓶,又认真交代:“每日半瓶,覆盖均匀,再以干净白布条裹扎,切勿湿水。注意体温的变化,往后几日即便伤口刺痒,也勿抓挠,若后有其他问题,派一家仆寻我即可。”
柯萱连声感谢,将其送出了门。
罗浩南一早就出去办事,此时屋内只剩下柯萱和李昂。
“这几日就由你为本王换药。”
柯萱赔笑着拒绝:“殿下,这事素梅姑娘做起来更细致周到。”
“她的手不是被碎瓷片划伤了吗?手恐不灵活。”
那也算伤?柯萱无语腹诽,都过这么久了,那点小伤早好八百遍了,再说还不是因为你伤了人家的心,才导致她失神摔了茶盏又伤了手。
“这个殿下请放心,素梅姑娘都开始穿针引线为您修整鞋衣了,手稳得很。”她实在不想给李昂留下仆人的印象,她是他下属,绝不是仆人。所以只能据理力争。
李昂见她反驳,脸色顿时不悦:“怎么,本王还派不起活了?日后擦身子的活也归你!”
什么?柯萱真的惊到了。
一般为了避嫌,以防留下道德口实,伺候王公贵族的都由男性或太监专事。
虽然在柯萱看来,李昂早已花名在外,可洗澡擦身的事,一直由家仆伺候,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由她一女子……
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男子扮相。
李昂看她只低着头而不及时地迎合他,冷声道:“怎么,你有不满?”
“小的不敢。”柯萱硬着头皮勉强回答。这就是他执意如此了,柯萱无奈。
“哼!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还哼上了,柯萱觉得他有些无赖,她本就不是仆人,现在一步步沦落成这样,吃亏的可是她,讲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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